2025-11-01 13:48:30uni2019

插曲過後是晴天 26

喬月星覺得她以前從未到過這區域。許多商店的櫥窗都用木板封了起來。仍在營業的店比她在洛杉磯市中心和附近市內所看到的髒亂。街上都是私人經營的不是汽車零件店就是快餐連鎖店,住屋都是政府為低收入人士提供的廉租住房屋村。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又無所是是的罔顧安全在街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那些在走動的行人看起來更似在遊蕩而不是有目的地的在閒逛。

喬月星哪裏知道這就是臭名遠播,範圍超過1500畝的惠提爾峽谷公園(Whittier Narrows Recreation Area),又俗稱三不管公園。它的土地歸美國陸軍工兵署管轄。但是因它的面積和當地洛縣警局的管區有重疊的情況出現,所以在執勤中經常遇到執勤範圍相互推擠,憲兵的職責和權力在平民社區執法每每遇到與一般社區警察在溝通方面上的不同問題。也是這樣,它被混在遊民聚集中的竊賊得以有了生存空間。當地近乎無政府的問題滋生了一系列的長期犯罪活動。在公園附近的市區竊賊常將行竊得來的贓物帶來這裡的當鋪作彼此交換或出售贓物。最大的贓物交換算是全洛杉磯和附近縣市的失車都被帶來這裡把拆解下來的零件在黑市上出售。失車和車殼就收藏在這裏的Rio Hondo河(西語的意思是深不見底的河)附近四通八達,龐大的地下隧道裡頭。因為隧道的堅固水泥設施,凡被偷的失車就算裝有汽車追蹤儀器LOJACK防盜系統或是衛星追蹤系統,一旦被收藏進隧道也不會被偵測到。隧道內有非常多的分支隧道,一般執法人員都不敢貿貿然進入搜索。況且躲在裡頭的人都可以憑著四通八達的隧道在執法程序開始前先一步逃離搜索範圍。

有見及此,洛縣警局正與市府,縣府及社福機構合作,在美國陸軍和協助許可下,慢慢開始推動清理社區和維護當地治安安全與公共秩序的工作程序。

她心想,真奇怪,張鈺良和趙卓看起來和周圍的環境都不知不覺地融為一體。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穿著的骯髒牛仔褲和破舊的夾克,所駕的車也是滿身傷痕的一副隨時要出故障的破舊老車。也不是他們故意弄亂,不修邊幅的頭髮,而是他們的眼神和肢體語言:冷冰的表情,挑釁的眼神,卻又低調的狡黠笑意。沒人會多看這兩個偵探一眼,更沒人敢招惹他們。人們看到的不是警察,而是兩個普通的街頭混混,顯然正處於潦倒的危險邊緣,伺機再撈一筆的亡命之徒。

喬月星從這兩個看起來很酷的警察身上汲取了靈感,掏出化妝包,塗黑了嘴唇,又恰到好處地加深了眼線。她對著手持式鏡子,試著擺出幾個百無聊賴又不耐煩的表情——她觀察過街頭混混的這種表情——然後決定再加一點,把頭髮弄亂,好配合她那副臭臉。

張鈺良回頭瞥了眼,皺著眉問:「你這是在幹嘛?」「入戲啊,跟你們兩位大探長一樣。我們要抓人還是搞事?」喬月星漫不經心地回道。聽到她的話,張鈺良和趙卓交換了個眼神,然後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嘴角微翹。趙卓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張鈺良則轉過身去,嘟囔著:真是倒霉,他心想,他本來只想悄悄溜進他眼線的店問一下情況,結果現在卻被一個想當警察的肥皂劇編劇硬塞了進來,還想參與他的行動。是誰在跟自己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喬月星不生氣,從容收起化妝鏡,環顧車窗外,找停車位完全不成問題,比起洛杉磯市中心的停車難,這裡的停車位多得是。 她也意識到,如果有人把一輛看起來不錯的車停在這個街區,哪怕只有二三十分鐘,那輛車很可能就只剩下一個空殼,或者乾脆消失得無影無蹤。有機輛就剩下幾塊磚頭撐著車架丟在路邊。也不是那麼嚴重,地上或者會起碼留下幾滴油汙和四散的煙頭吧?

趙卓低聲罵著把車停了在路沿上。張鈺良心想不能把這冰肌玉膚牡丹留在車裡,該死,不能在這種地方,任何流氓或癮君子要是看到她,只要看一眼,她就沒了,最後可能被轉手賣到東南亞附近的某個極樂園。或者屍首無全。

「聽著。」張鈺良扔掉要與身分認同的煙頭,轉過身,俯過座位:「靜靜跟在我和趙卓身近,不要問問題,不要評論。喬小姐。」「好的,但是…我們在上哪…」

「記住,別問問題。」張鈺良站在車門外,把喬月星扶到人行道上。 「看來你搭檔對這件事很認真啊,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呢。」喬月星打趣的跟同樣嚴肅的趙卓說道。「就保持這樣,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大家。」張鈺良,趙卓和走在中間的喬月星進了一家沒有店名的店鋪。昏暗的燈光讓她愣了一會兒才適應店裡的光線跟氣氛。店裡,一排排貨架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有些看起來嶄新,有些則不然,有些看起來已經放了很久,落滿了灰塵。電子產品、相框、廚具、衣服,男女款都有,有些是童裝。一個大號的玻璃展示櫃佔據了整個店鋪,櫃子上有一道斜裂縫。大概是為了省錢而不再更換玻璃板,在玻璃板上又加裝了一層鐵網板。櫃檯前是安全玻璃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有一扇狹窄的窗戶,就像銀行櫃員的防搶劫玻璃板一樣,窗口還帶有鉚釘狀的欄桿。 

「是當舖耶!」喬月星低聲得意的說過後已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默默記下了一些細節。 「好了,好了,兩位緊張大師。 你們做你們該做的事,我會很配合的在這啦。」

這時一個穿著寬鬆襯衫的高瘦男人從內門走了進來。 為什麼不用坐在櫃檯後面看著舖面?天花板四個角落都裝了攝像頭,還有兩個正對著大門。誰需要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張鈺良心想。

「張Sir!」

「吧閉。我們打老遠來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那個叫吧閉的咧嘴一笑,抬起紋滿刺青,戴著塊極其誇張金勞的胳膊,撥了撥用髮蠟梳得油亮油亮的黑髮。 「如果我約得你張Sir出來,當然係有值得你來的緣故,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樂意地協助執法部門和盡力配合你們的工作。」

「別扯淡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敲詐到每個走進門的人都變成窮光蛋的吸血鬼,哦,更準確地說,就是讓每個靠近你的人都變成窮的叫苦連天的倒楣鬼。」「哎呀,張Sir你這麼說就明砌我啦。每個人都得謀生,對吧,張Sir。咦,有新紮跟班?」吧閉說完看著張鈺良身後的喬月星和趙卓示意。「男的叫趙Sir。上個月就是新紮,現在是這個。」張鈺良用手做了個槍型手勢,在道上就是擱倒過人的手勢。

「喔…」吧閉又認真地打量了趙卓幾眼,然後瞥了一眼正忙著翻看貨架上貨品的喬月星。「嘿,看來張Sir腳頭好,幫我帶了位脆致大客捧場。你稍等,我先失陪了…喂,你們還站哪幹什麼,還不趕快侍奉客人!」吧閉往身後站著的幾個跟班小幹部聲大又夾惡。

「她和我們一起的。讓她自個玩個夠。」張鈺良狠狠地瞪了吧閉和他的隨從一眼,阻止了他們繼續追問。 其實吧閉已經打量過喬月星手指上的三枚戒指,還有她耳垂上的藍色托帕石耳墜。聽到張鈺良這麼說,沮喪地嘆了口氣,失望極了。 「你是老闆你話事,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我可以按你朋友戴的那件首飾跟她談談價錢方面的想法…」「算了,別說了,找我們那麼急,什麼重要的事?」「…張Sir,我希望你可以不張揚出去。」

張鈺良倚在玻璃窗上,一副閒得無聊的樣子,不容置疑的說道:「你說的話最好讓我們信得過。不然我帶一大幫人來找各種違例建築的證據和其他違法的東西,多多少少也可以讓你的店關上十年二十年。」

「這裡,這裡沒有違法的買賣,有的都就只是一些二手撿來的舊貨舊物。」可是吧閉知道他對張鈺良沒有任何的幻想。 他也知道張鈺良有多討厭自己,但他們之間有著某種的默契。那就是他一定要做張的線人,如果不從的話,張鈺良可不是開開玩笑的人。而且到目前為止,他為張提供的線報還沒有令張不滿的地方。「我掌握了一些關於那些被肢解妓女的資訊。」張鈺良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也頓時警覺了起來。 「什麼訊息?」

吧閉什麼也沒說,只是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笑意──略帶嘲諷的笑意。他隨即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張鈺良掏出了一張五十美元的鈔票,鈔票很快就消失在玻璃窗後。 「再來張相同銀碼的,如果你喜歡聽的話。」「如果你說的是值得的,你就可以拿第二張。」「你心裡清楚得很,我是你最好的線人。」吧閉湊近窗口,頭髮上的髮油混合著汗水的味道幾乎讓張鈺良喘不過氣來。 「街頭巷尾都在傳,你在找一個大款。那傢伙叫傑克。」「就這句?我可不覺得你值得我們多付錢。」

「張Sir。我只是在營造氣氛嘛。後續還陸續有來。第一個被浪費掉的,她可是大蝦手下最頂尖的頭牌,最賺錢的當紅阿姊。我之前碰巧見過她。她長得確實無話可說,就一個正字,雖然我沒機會見識過她的精湛魅力。」

「吧閉,說重點。重點。」 張鈺良板著臉說。吧閉衝趙卓咧嘴笑了笑。 「好,好,好。回重點就回重點。我聽說那兩位不幸遇害的女士都擁有一件相同款式的首飾珠寶。」「嗯,開始上軌道了。」「像我這樣的人甚麼都有辦法打聽到。昨天就正好有一位年輕女士來過,她想當一件珠寶。」

吧閉打開櫃檯後面的抽屜,拿出一條細細的金項鏈。項鍊垂著一個心型吊墜,心型正中央有兩扇可關可開的精緻小門。張鈺良伸手就要拿來看,吧閉搖了搖手指。 「我可是投資了三百塊進去的。」

張鈺良一言不發,毫不猶豫地從錢包裡又掏出三張鈔票。 

「看來我有權利收取一定的手續費吧?」吧閉看著天花板發呆的說。

張鈺良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伸手扯了扯吧閉手裡的鈔票。 「你還有非常多的權利,其中一項是跟我回警局回答一堆會令你難以解釋的問題。」

吧閉哭著臉嘆了口氣,絕望地接過鈔票,把項鍊放在張鈺良手裡。其實,他本來只給了五十塊就把項鍊賣到了手。 「看上去十八,絕不超過二十。漂亮,染了金髮,棕色的眼睛,左臉頰上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吧閉拍了拍自己的左頰。 

「地址呢?」

「嗯…地址嘛…這個容易…」

「又要多少錢,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好吧,既然我們關係不錯,我就給你個優惠價。還是老樣子,三張一百。」吧閉滿意地收下錢,說出了位於幾個街區外一家旅館的名字,「中途之家」。 我記得她用的名字叫克里斯托,」吧閉想了想,反正這次是賺到了,另外他也不想去的太盡以壞了繼續維持和警方的合作關係。所以他又補充說:「克里斯托杜菈。不過我覺得是個臨時取的假名。」

「阿趙,我們就去看看吧閉哥說的到底是真還假。」張鈺良對趙卓說完拍了拍喬月星提醒她要離開了。因為她顯然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塊,有手板見方大,以一隻青蛙正在高歌作為造型的脆綠色石頭。在張鈺良看來,那石頭沒什麼特別的。 一隻張著大嘴狀似在高喊求救的傻蛙。「喬小姐,我們得走了。」「馬上就好。」喬月星羞澀又好奇地朝吧閉笑了笑:「多少錢?」「哦,張Sir 的人,就送給你…」「算了,這種東西大多是假貨。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幫你…」張鈺良說著就想把喬月星往門外送。 「我要買。」喬月星抗議道。 「就當是送給張Sir的朋友,免費送你!」吧閉宣佈。 「瞧,你這張能說會道的嘴可以把天上飛的鳥都倒撞下來,別再胡說八道了。還有我們不收禮物,尤其不收這種來路不明的禮物。」張鈺良掏出錢包,準備付錢,好讓這虛偽的傢伙閉嘴。一看手上的錢包,錢不知不覺都奉獻了給自己面前的吸血鬼。

「什麼?你剛付的是你自己的錢?不是你們都有秘密線人款項的嗎?」喬月星指著張鈺良手上空空如也的錢包瞪著眼張著嘴在心裡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哎呀,喬小姐,我們良哥就是這種為了線報不昔傾家蕩產的人。」趙卓付在喬月星耳邊小聲地解釋。

「這樣吧,吧閉哥。張Sir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是一百塊,你要不要買?」喬月星手裡綠油油的鈔票在向對方招手。喬月星從剛才張鈺良和這個吧閉的對話裡知道對方是個既貪心又要扮豪爽的人。在別人面前他一定會打腫臉也要當胖子。

「我吧閉說過,你是張Sir的朋友,我就送你。」

「謝謝,可是張Sir說了,我們不可以隨便收受別人的財產。這是五十塊。先謝謝吧閉大囉。」喬月星說過客套後施施然拿了石頭跟對方擺了擺手當道謝後揚長出門而去。

張鈺良,趙卓,吧閉三人你眼看我眼一輪後,張鈺良,趙卓趕緊也急步出了店門。在車裏的喬月星正拿著微型錄音機認真的在口錄著剛才的見聞心得:

店鋪狹小,佈置糟糕,燈光昏暗。是不是故意隱瞞商品的真實品質?大部分商品看起來來源不明。倒是個劇本的好點子。店主是職業銷贓手?警察會不惜手段的獲得情報。拍攝警匪片的好題材?

喬月星錄完音的時候,趙卓已經把車再次停在了路旁。 「還是老規矩。」張鈺良對喬月星說過後三人都下了車。 「知道啦。只聽不說,不問問題。」喬月星抿了抿嘴答道。她打量著這家破舊的汽車旅館,認出這是按小時計費的情調屋。 「她住這裡嗎?」

「誰?」

「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女孩。張探長。」她挑了挑眉。 「喂!我也有長耳朵的。」

他早該知道這位女子不好對付。 「只要你別問太多問題就行了。」

「沒必要這麼緊張啊。」她一邊說著,一邊和他們一起走進了中途之家。 「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一點謝意,等一下我請兩位探長先生吃午餐。」「太好了!」趙卓為她拉開了門。 「你真容易上當。」張鈺良一邊說著,一邊和同伴走進了凌亂的大廳。 「嘿,我們總得吃飯嘛。」趙卓開玩笑地回答。「說到買東西,喬小姐,你為什麼對那隻綠色青蛙那麼感興趣?」自從離開吧閉的銷贓黑店後,張鈺良和趙卓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搞什麼鬼玩意!

「哈哈,既然兩位探長都問了,我想無論在公在私我都得回答囉。我,喬月星,在公正的法庭面前會毫不保留的說出真相,全部的真相,也是唯一的真相。兩位聽過綠水晶嗎?」

張鈺良和趙卓平常哪有空餘時間去松下問童子的發掘各式水晶顏色的閒情逸致?都搖著頭。

「綠水晶石分有五種。第一種是孔雀石:這種幸運石被稱為「能量石」。第二種是東陵玉:這是像徵豐饒的終極寶石。第三是亞馬遜石:這種令人放鬆的寶石能帶你進入美妙的精神境界。 第四種是碧玉:當碧玉呈現綠色時,它就成為一種對植物和寵物都非常有益的寶石。第五種是捷克隕石是為非凡靈魂準備的!綠色的捷克隕石會帶給你星星般的愛和宇宙般的體驗。如果時不時為綠水晶補充能量,它的效果就更為可觀了。」

「一塊石頭還要補充體力?」

「哎呀,良哥,阿星小姐說的是補充能量。不是體力。嘿。」趙卓搔了搔鼻子更正了張鈺良。

「唉,一粒石頭真是學問淵博。那如何補充能量?」

「方法:將水晶放在戶外或窗台上,沐浴滿月的月光。讓它們靜置一整夜,以便充分吸收月光的能量。滿月時能量最為充沛,是充電的最佳時機,但任何月相都可以。」喬月星從容自若的應道。

「這麽說喬小姐剛以巨價購入的寶物是芸芸綠水晶中的哪一款?還有怎樣分辨真假?」兩位平常都是一等一的幹探同時停下腳步。

「這個要等本人把今次所得帶回家與之溝通後再有答案。」

「唓!講了很多可就是沒有下文!」趙卓和張鈺良自嘆倒楣了。

「人家不是不說,只是要你們再問一次再說嘛。不跟你們說了!」喬月星嗔了兩人一眼。

這時,中途屋的管理員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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