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4 12:30:48uni2019

正當懷疑

陳嘉達看了看腕上的手錶,還有點時間。「可以重溫當天你所看的嗎?」陳嘉達跟和自己並肩迎著晨光熹微的綾芫霞說。

「我就在那…」綾芫霞往小徑立著四哩路標的方向指了指,「停下來拉筋伸展,當過了那個彎道的時候我看到路上的輪胎痕跡,它們是往湖的方向推進的。我當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一直到跑上山坡上看到坡下泥路上反光的東西我才提起了興趣。」

「然後呢?」

「在泥路上是一些當時我沒法明白是什麼的物體。當時因為物體是發光,不是發光,我慢慢的走近後發現物體是在反光。我以為是騎摩托車的人身上的安全反光背心掉在地上。如果是就代表可能出了意外。不管是誰,一大早能見度不佳的還出來騎摩托車,我想對方準是因為車翻了而背心掉了下來。我小跑著接近邊想傷者可能會在樹叢後面或者被拋進湖裡。我示警的發問,但是沒有回應。當我真正來到反光物的時候,我發現原來是一具粉紅色的聽診器,它是纏在一個被開膛了的死者的頸部。血流了滿地,已呈乾枯的狀態。」

  

「其他的呢?」

「很明顯這是一宗謀殺案件。我沒碰別的,連要不要按一下死者還有沒有脈搏我都沒碰。死者死去的時間應該在四到十二個小時之內。當時就擺在眼前的事實我就問自己,地上沒有死者掙扎或是企圖逃跑的腳印和手抓在泥土上的痕跡。被害人是被綁架還是被騙跟兇手來到這裡。假如是被綁架,兇手又是怎樣把被害人放在越野摩托車運載來這的。你我現在看到地上的腳印和附近草叢有被踩踏過的痕跡應該是當地警方鑒證組採摘樣本證據留下的。」

「你說會不會是這樣的?兇手在某處把死者擊昏又或下藥讓死者沒有反抗能力,但保留知覺的帶到這。然後把她臉朝上的擺在這,頭部是對著湖的方向,為什麼?儀式的因素?還是隨意擺放所引至?說到儀式,從胸骨到臍口被垂直捎開…」

「你看過法醫的報告了。」綾芫霞手插褲袋,凝視著地上無形的屍體說。

「看這。」陳嘉達在風衣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加密資料檔案管理,然後一張張的兇案現場照片在手機螢幕上出現。「你看,這是死者,在死者盤骨兩旁有模糊的鞋印,這應該屬於兇手的。當你發現被害人的時候因為天還沒全光,還有因為泥路加上湖邊的地上佈滿碎石所以你當時沒發現腳印。」

「這麽說來,兇手是站在被害人的上方,俯視著受害人。兇手用的是右手,右手拿刀,插進被害人胸骨下方的軟組織,往下拉,抽出刀。」綾芫霞看著照片分析著。

「我想的跟你一樣。你看這,死者的左方,也就是兇手的右方地下佈滿了血跡,這就說明他抽出刀後刀上死者的血滴滿在地上的解釋。」

陳嘉達說完後兩人都沒有說話。隔了一陣子,「你是說被害人當時是有知覺,卻毫無還手之力的眼睜睜看著對方的刀把自己活宰?」綾芫霞也被自己的提問感到極之不自在的要盡力保持平淡的語氣說。「但既然一刀就可以讓對方斃命,那…」就算當時有看到過引致死者的刀傷,也有著心理準備,但當綾芫霞看到下一張照片的時候她也為自己所看見的為之語塞。從照片中看,沒人知道被害者在承受了由上往下的一刀後是立即斃命還是出於什麼緣故,兇手又從左到右的把被害者的腹部劃了兩刀。法醫所用的專業相機所照出的閃光燈把死者腹部中泛著暗白色,混合了血液凝固後所產生的近乎深褐色的腸和其他內臟在刀鋒過處隱隱若現。

「這兩刀又是為何?出於特別用意?除非他已拿取了他要的某一部份,再把割裂的肚皮推回原位,又或是法醫的鏡頭沒辦法拍攝到,既然開了膛,他卻沒有把內臟放出來。」陳嘉達暗暗提醒自己等下跟法醫研究的時候一定要跟進被害者的身體是否有被兇手割去某部份作為留念的問題。他知道收起獵物身體的某部份,例如,鼻子,耳朵,舌頭,眼睛,乳房和其他的性器官以供收藏留念是系列殺手很普遍的手法。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綾芫霞恢復了冷靜後問。

陳嘉達搖了搖頭。

「就讓我們假設兇手沒有拿取死者身體的任何部份。從第二跟第三刀來說,我覺得兇手是認為第一刀太乾淨利落了,另兩刀是為了營造暴力帶來的血腥和混亂的美感。他是在自我陶醉。」停了停,綾芫霞繼續著:「這裡所說的暴力不等於兇手的精神狀態處於盛怒之下。如果是,我們就會看到死者被插,被捅的是不止三刀了。達,剛才我到湖邊走了走,我發現了另外可以支持我的論點的證據。」

陳嘉達難掩興奮之情的問:「綾,你下班後還是去進修犯罪心理學以作爲消遣,還是已經畢業?」

「我們先不說那個。還有一樣你有沒有看到?」綾芫霞往北指了指,「兇手的機車沒有在這裡掉頭回去,而是往更北的方向離開。根據手機的衛星地形判斷,他應該是沿著湖邊的小徑一直走到小徑被山勢的陡峭阻擋後又繞著山勢走才回到小徑上的。還有,我的直覺告訴我兇手應該在離去前走進過湖裏。」

「你有把握?」陳嘉達按著興奮的心情問。

「如果要說是百分百我沒那麼肯定。來讓我帶你去看可以支持我的論點的證據。」說完,綾芫霞引領著急步跟了上來的陳嘉達往湖邊走去。

「綾,你有把這些跟負責這案的古斯提出嗎?」陳嘉達的聲音從綾芫霞身後傳來。

「有,當然有。古斯是個稱職的探員,那是如果你要偵破附近民居被盜,維持風化他絕對勝任。他的長處不是應付這種級數的謀殺案件。我現在要跟你說的跟我告訴他的一樣。你看,從輪胎的痕跡,那裡是他把機車停靠的位置。四輪摩托機車旁的腳印,再看看從湖邊走回四輪機車的腳印。」

「鞋印混合了赤腳踩在濕土上的腳印。」

「對!這就是我說兇手有走進湖裡再走回來的證據。」

「古斯怎麼說?」

「他說這樣的季節,能在湖水裏站半分鐘已是極限。」綾芫霞重複了她得到的回答。「但是我覺得這可能是兇手所採取的一種儀式。其他的被害人是不是都是在水的附近被發現的?」

「不是。七個裡這是其中的第四個被發現在戶外。另外一名被發現在水附近的是在外州哥倫布河畔發現的。」

「為什麼我從來都沒聽說過這些案件?」

「綾…」陳嘉達改變了自己要問的問題,然後繼續著:「因為那些都是發生在外州的案件,當地警方還沒有把其他的死者聯想到一起。」

「那你們這些大人物又是什麼時候決定走出溫暖的辦公室出來吹風挨雨的?你剛改變了你要問的。剛要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