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14 18:13:41issac

在新聞台談新聞台...

萬金油 寫的...好想看看當事人看到時,臉部會不會扭曲啊 哈哈哈哈哈哈

海棠來的那天,我在桃園台地上,弟弟剛從中壢回來,說雨大得要把雨刷折斷,台地的這端異常冷靜,橘色的雲看起來像是冒泡的芬達橘子汽水,「颱風倒底什麼時候來呀?」

電視新聞畫面到處是風大雨大的模樣,「倒底什麼時候來啊?」每看一次這樣的畫面,客廳裡就會有人默契似的提起這個問題,然後一定會有另一個人,很默契地說:「就在路上吧,你看,都停止上班上課。」

一覺醒來,一整夜沒聽到大風大雨,「颱風有來嗎?」眾人面面相覷,「應該有吧?」。電視新聞說,南坎溪漂來一具女屍,畫面的背景有點熟悉,「啊,這不就是我們家橋頭那間媽祖廟嗎?」家人擠到電視前,七嘴八舌,「對耶,還照到那家賣鹽酥雞的歐巴桑。」

颱風真的來過,電視新聞讓我覺得還活在這個島上。安德森分析近代民族國家的興起,原因之一是印刷術的風行,將地方上發生的人事物迅速藉由印刷的文字傳佈讓土地上的人們產生想像的連結。

颱風天裡的電視新聞比汪笨湖還愛台灣,二千萬人守在電視前,同舟共濟,風雨飄搖,分享每分每秒的動向,盛況之空前,大概祇有朱木炎的奧運場子可比擬。

雖然各新聞台播報的登陸時間都不盡相同,但此時此刻,我們感覺活在同一個地方。就算外頭無風無雨,祇有一具漂流屍,還是讓我彷彿經歷了一場淒風苦雨,土石狂奔的颱風夜。


下午看了一個「奇特」的新聞節目,TVBS開了一個專檢討旗下頻道新聞品質的節目。祇看到了節目的尾巴,請來一位資深攝影大哥,大致是討論電視新聞畫面的問題,最後的結論是:「第一線記者很可年,這些不好的新聞畫面是為了要跟電視主管交代」。

有檢討總是好的,祇是不曉得下次是不是要請「新聞部主管」上節目接受公評:「你為什麼品味低級要用這些畫面?」節目結束後,新聞頻道還是漫無止境地SNG作小流球船難的報導,連線的資訊內容和上一個小時一模一樣。

這是個需要救贖的時代,等不到果陀,大家要學會如何自己騙自己。


新聞頻道的確太多,每個小時整點新聞也分不出來和上一個小時有什麼不同,台灣就這麼一丁點大,所以三隻腳的雞,吃檳榔的土狗,名模被馬踹,女星被老公捶,都可以報到讓人想吐。

這個看似千頭萬緒的問題,其實也不是那麼難解決,這是新聞時間編排的問題。新聞頻道不應該以時間點來畫分各節整點新聞,應該以性質來畫分。

比如說,七點到八點播出動物新聞,網羅世界各種長三隻腳的雞、五條腿的豬,會接飛盤的蝙蝠,吃素的猛虎,會唱歌的天竺鼠,弄得像動物頻道的動物搞笑節目。八點到十點播馬踹人專題,報導各種被馬踹的名人,分析被哪種馬踹起來比較痛,以人體模式實驗名模被馬匹踢到的狀況。

這樣編排至少不想看名模被馬踹可以選擇避開哪個時段,唯一的缺點可能是二十四小時的每個專題都一樣無聊,不過,致少是一種無聊的極致,新聞能做到這種極致也是非常不容易。


有個問題我始終不了解,為什麼主播都這麼HIGH?記者都這麼愛演?但偏偏又演得很假,HIGH得很肉麻。

張雅琴雖然算是「經典款」,屬於那種退流行的經典款。有天早起,開到一個冷門時段的主播,擺手挑眉語氣亢奮,聲音扁扁的,看起來像隻嗑了葯的唐老鴨,原來叫做黃鵬仁,中午吃飯看到一個叫楊中化,開了一個什麼中午化新聞,把其實沒那麼大不了的新聞,拿來「講一講」,語氣之誇張,神情之緊蹦,好像排便不順,又好像在打辯論賽氣勢迫人。

記者也愛演。TVBS的金汝鑫演了倪敏然最後的一程,還學倪敏然遇到影迷作狀在紙上簽名,腳尾飯還照著黑衣人的路線重頭走一次,長得還不錯又這麼愛演,不去演玫瑰瞳玲眼真是可惜。最扯的算是三立丁元凱,簡直是把三立新聞當成喬傑立的三立娛樂新聞在玩,把麥克風綁在脖子上,還以為是王仁甫上身,新聞內容是教你如何用菜瓜布不求人自貼沙龍巴斯,一閃神還以為是曹蘭王月到你家向。

照這種態勢發展,距離周杰淪上主播台報新聞的日子不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新聞太無聊,所以電視畫面才會分割成這麼多塊。主播嘴裡報著kmt王馬心結,背景是倫敦爆炸案的現場畫面,左邊跑馬燈寫說富家女溜狗被綁架,下面的流動字幕報收盤台股指數,畫面上方是地方有線電視廣告月費年繳送布丁狗烤箱。

電視新聞就是不斷創造大眾的資訊焦慮,需求可以被建構,連「應該知道什麼」也不斷透過這種焦慮製造出來。如果每則新聞都是一個個待價而沽的商品,這些跑馬燈就是「嚴選商品」的廣告型錄,限量發行,看官有興趣的話就守著本台,待會賣給你。

電視新聞是個很焦慮的現代產物,記者演得很焦慮,電視台焦慮收視率,焦慮會不會被換照,還有焦慮要如何從爛新聞中得到「救贖」。看的人也很焦慮,焦慮還有什麼事是不知道的,焦慮世界為什麼這麼糟,新聞為什麼這麼爛。唯有活在這些眾多的焦慮下,我們才確認彼此是活在同一個世界,一個焦躁不安的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