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海畔
來自海畔 作者: 流遠
該從何說起呢?
對了, 這一切的開端都始於一個夢。
那個夢是這樣的: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 發現家裡到處都是水, 屋外也都是水;
當我發覺情況不對的時候, 水已經滿溢到天空, 整個城鎮都被水壟罩了。
奇怪的是,我竟然能在水裡呼吸, 而且行走自如 。
慌亂的我走到街上卻發現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行人,沒有車,沒有動物,只有透明無色的水和空蕩蕩的城市。
我奔馳在道路上,卻遍尋不著任何有關生命的痕跡; 抬頭一望,天空也全無飛鳥的蹤影。
只有水和水,以及水。
忽然我感到一陣強烈而莫名的悲傷, 排山倒海地向我襲捲而來。
我憂傷得不能自己, 彷彿喉頭哽著什麼東西 ,不吐不快; 那種沉鬱就
如同一塊巨石, 搬不動也移不開。
每次做這個夢我都會哭著醒來。
然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 夢境開始有了變化。
首先是一輛車 ,一輛白色的車; 無人的城市出現了一輛車, 一輛行駛中的車。
我追逐著那輛車。
『等等我、 等等我 …… 』
可是車速太快, 我始終追不上那輛車。
我在夢境中一次又一次地追逐著那輛車 。當我不知道是第幾次要喊出這句話
時,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輕輕地說:
『等等我……』
我回過頭想一探究竟, 可是什麼也沒看見。
通常我會在發現身後空無一物時夢醒。
有一天我把這個夢告訴班上和我最要好的林。
林聽完後沒說什麼,只告訴我不要想太多, 作夢也許是因為我壓力大的關係吧。
的確, 班上的競爭激烈 ;但即使如此 ,我依舊保持著我一貫的成績。
於是十七歲的我愛上看海, 雖然這不能減輕夢境遺留的悲傷。
『等等我、 等等我…… 』 我又聽見了那個女聲, 而且逐漸的清晰、 哀傷。
後來我不再看海。
有一陣子我相當討厭所有液體類的東西 ,礦泉水 、汽水、 墨汁、 藥水…… 甚至是血液。 我拒絕讓液體進入我的身體, 直到媽替我請了病假, 吊了點滴。
食鹽水一滴一滴的流入我的體內, 這讓我覺得噁心; 我拔起點滴針頭, 護士小姐試圖阻止我……
還好我的液體恐懼症沒有持續太久, 三個禮拜後我就回到學校上課了。
對水的恐懼莫名奇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但到現在我還是旱鴨子一隻。
高中畢業後, 我才漸漸地不再作這個夢。
事隔多年, 久未聯絡的國小同學突然打電話來。
聲音竟是如此熟悉……
我想起那一片無垠無涯的水和隨之而來的巨大悲傷。
『一起去海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