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23 22:53:25小塔

《0623》九號日記─a random fable of June 23rd


 

【棋王的賭局】故事關鍵字:綿羊、房屋、城堡、電話、書、樂、哀、骰子、魚

 

        棋王抵達澳洲,預備後天的決賽。在久遠童年幻想中,澳洲是擠滿綿羊的柔軟國度,她很希望有機會能到南半球的那端走走,但此刻下機的成年棋王感覺一身疲倦,只想盡快果腹休息。出機場後,棋王照路標指示搭電車離開,至中央車站下車,然後步行到中國城。澳洲正值冬季,低溫加上勞累,還是熟悉的亞洲街道比較溫暖舒壓。棋王直覺走進一家裝潢溫馨,就像個普通住房的中菜餐館,當她坐下翻開附有中文的菜單時,手機突然響鈴顯示「城堡」來電,棋王長嘆口氣,接起電話向那頭的父親通話。

        棋王的父親是位學者,過去也曾在眾多西洋棋比賽奪冠。父親對西洋棋的狂熱,讓他把未成的棋王宏願寄託於女兒身上,希望她作個西洋棋好手。父親幾乎照著書本教養女兒,把書裡學來的行為主義與相關教育原則嚴苛執行,以培育未來的女棋王。棋王曾以「城堡」形容她的父親:果決、獨斷、堅守原則、不通情理。

        回憶童年,除了週末,棋王跟父親每天固定時間會下兩盤棋,再加上另外兩局以殘局開始的比賽。父親根據年幼棋王每場的表現給予不同等級評比,依評比,棋王能獲得不同種類與張數的臉譜貼紙:贏一場,棋王可以得到一張笑臉貼紙,如果贏得精采,父親會多給她一張笑臉貼紙;平手或輸棋,父親會給棋王記一張哭臉貼紙,如果下棋過程不專心,那棋王會被貼上更多哭臉貼紙。所有的表情貼紙都整齊貼在父親親自製作的西洋棋盤貼紙冊裡,笑臉貼在白格內,哭臉粘在黑格中。父親每週小結,一張笑臉抵消一張哭臉,而集滿十個笑臉,棋王可以換取喜歡的禮物,當然她可以選擇累計,集到二十點甚至三十點再跟父親商量更好的獎品;但若是累積十張哭臉,父親就會收走棋王曾得到的一個禮物。

        棋王很喜歡骰子,更喜歡各種需運氣取勝的比賽、遊戲。她收集各種鮮見的骰子:四面骰、八面骰、十面骰、十二面骰、二十面骰等;各種圖形的骰子:星點骰、動物骰、抽象圖案骰等;甚至有形狀歪斜、每面骰率不同的奇怪骰子。這多年的收集品大部分是小時候用笑臉們跟父親換來的,長大後沿襲幼時興趣,她在世界巡迴比賽的各地收集骰子。其中棋王最喜歡刻有動物的骰子,她帶著它們旅行,視牠們為幸運物。父親對棋王的嗜好很不苟同,他極擔心這興趣讓她變成賭客,幸好在他密集監督下,棋王不曾展現任何投機的心態。棋王曾深究對骰子著迷的原因,她猜想或許是跟隨機、運氣的渴望有關,自小生活受各種形式的原則、條理限制(例如:父親的管教制度、西洋棋步、比賽規則),棋王多希望能脫逃各種規則的枷鎖,隨興所至地參與生活。

        父親冗長的越洋吩咐,聽得棋王分心四處觀望。掛斷長途通電同時,她瞥見餐廳一角坐著外國面孔的一家四口,正熱鬧玩著生命之旅(The Game of Life)遊戲盤;棋王多麼喜歡的運氣比賽。她往那方走去,與他們央求加入遊戲,而國外小家庭親切招呼棋王,跟她一起用餐,還讓這位外人的紙上人生意外成功,棋王以運氣贏得遊戲。結束後,棋王跟他們一家人享用餐點最後的籤語餅,她的那張寫著:“The Gambler is Like the Fisherman, Both Have Beginners Luck”,棋王非常喜歡這句籤詩,此諺語就是表達「運氣」的意涵,恰巧呼應剛才的新手運。她跟外國家庭一同討論俚語意旨,並高興的在手機裡記下籤語,且換行寫下“Life is often random, in the game of life.”

        歡樂飯局後回到飯店,棋王卻感一陣樂後之哀,她回顧晚餐的照片,沮喪在上夜記下話語的後方又繼續加註:“Life is often random, in the game of life, but life is never random, in my chess game of life.”,棋王覺得她的年輕生命應該有更多意外、另類的選擇,就像生命之旅遊戲盤那樣有趣。棋王拿出動物骰幸運符把玩療癒煩悶,竟發現其中一顆骰子上,剛好一半的動物是於澳洲響名:綿羊、袋鼠、無尾熊。她看著這個骰子,有所思不作聲地發誓:「如果骰到澳洲動物,我就乖乖留在這裡比賽。」棋王在桌上緊張的將骰子一擲,有一半的機會她得留在澳洲。骰子迅速鏗鏘停下,朝上停住的那面生物,既不是綿羊、袋鼠,也不是無尾熊;是一條魚,是她晚餐籤語餅裡早已預言的魚。棋王在桌前震驚靜默,她沒預料會出現非澳洲面的二分之一結果。

        棋王從椅子上蹬起,準備收拾行李,她還沒想到要去哪裡,只清楚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賭博,而且押了最大的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