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14 03:31:21小塔
迷失。
爸打來
問我清明節是否有假
約我一起下南部掃墓
這是爸第一次主動「約」我回老家祭祖
今年之前
家裡三個姊妹說甚麼都一定會應時節排出空檔時間回家
我掛斷電話稍微思考爸的反常
才頓悟家裡大姊跟妹妹都在去年年底前出嫁
剩我這個小姑獨處的老二
三禮拜後的清明
就剩我跟爸媽負責本姓本家慎終追遠的儀式
稀鬆平常的國定假日
卻意外地再次復發自我危機
實際上
我從去年秋冬便開始經歷自我危機
是一段長時間的迷失
去年起
不只家裡姊妹
堂表親姊妹、同學、職場上的好姐妹們也一個一個登記結婚
搶在百年結束前完成好事、大張筵席
讓我紅包灑到幾近國庫半空
且推波助瀾我的危機感
而迷失
就在今年年後的一場姐妹聚會上爆發
我的大學好同學都很男孩子樣
每次一起聚首聊天都戲稱為「女王的聚會」
大談男人們的不是
一個月前我們曾聚餐一次
除我之外都已於百年結婚
雖然大家外表還是一如往常的鐵娘子貌
但是話題全翻新
老公、婆家、生育計畫
我一項都插不進嘴
看著她們如往昔的歡笑
霎時有種被排除的不悅感
卻也不能向囍氣逼人的好姐妹們彰顯悶氣
我有種被背叛的感受
更極端地說
我覺得我的美好情誼被該死的男性鯨吞
大概有人隱約看穿我的尷尬與不適
一位姐妹轉移話題
請我們用兔子、鑰匙、橋、自己這四樣物件
直覺組成一篇故事
我說：
『兔子在路上走著，他要過橋，然後兔子在橋中央發現一把鑰匙，兔子把鑰匙撿起來，接著往胸口一開，我就從兔子裡走出來。』
公佈詳解
兔子象徵伴侶
鑰匙代表事業
而橋是人生
自己當然就是「我」的投射
姐妹們紛紛把新婚生活的甜蜜點滴填塞進故事中「兔子」和「自己」的象徵關係
例如
自己捧著寵物兔子表示很愛丈夫
指使兔子作家事暗示自己在家是河東獅
跟兔子打架是說兩人現在為了一點小事爭吵
我又暗自賭氣
她們竟然又把話鋒扯上自己的婚姻軼事
那我的故事呢？
我認為自己的故事是最有趣、最值得分析的範本
卻敵不過那些很平常、很清淡的夫妻情節
姐妹們再次輪流分享了新婚近況
最後才意會到很少發言的我
以及我的故事
「妳自己就是兔子，表示妳只愛自己吧？」
她們為我的故事下結論
我只愛自己嗎？
沒想到這個看似無心的小測驗
殘忍無情激起我的自我危機
我真的只愛自己嗎？
我猜想答案是否定的
我的確會被男性吸引
但是
從去年至今一連串的紅帖襲擊
伴隨姐妹情誼的弱化
男性對我的吸引力好像節節敗退
如果兩性關係的終點就是婚姻
那我寧可不戀愛
以上的論點似乎透露些女同志的價值觀
所以我是拉子嗎？
但我不會被女性性吸引
這樣一來
好像還真的應證了「我只愛自己」的假設？
我喜歡男人
但是我不需要靠男人養
大概從小就養成反骨、反世俗的個性
這般煮飯燒菜、接小孩、相夫教子的瑣碎事
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可能是因為對上述制定家庭性別角色的懼怕
讓我退怯於兩性關係
但是話說回來
如果我打從心裡不接受「婚姻是兩性關係的終點」為真
那我應該大大方方地拈花惹草
恣意享受美好的兩性關係
又怎會漸排斥跟男性接觸？
我披著對立反抗的皮
卻或許是世間骨子裡最保守的女人
姐妹們打探我的沉思內容
我把我的思路歷程一五一十跟她們分享
想請她們為我的迷失開釋
其中一位姐妹說
「妳會這麼想，是因為妳還沒遇到妳的真愛，等遇到真命天子後，妳就會完全改變的。」
然後她們一同喜孜孜地笑
是嗎？
言歸於初
我的自我危機還是得靠男性來救贖
是這樣嗎？
當天會後
成婚姐妹們開心回家
留給我一團困惑
幾個小時前
媽也打來「邀」我出席祭祖盛典
又不忘碎唸我該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
不過叮嚀語後
媽若有似無地透露她跟爸的孤單
說嫁出去的女兒們像潑出去的水
或者沒生男生沒辦法向祖先交代
家裡不知道要託付給誰之類的喪氣話
我不想讓我的迷失惡化
因此引導她快速滔滔發洩
然後結束通話
我覺得媽也跟我一樣
正經歷一場迷失
其實我好想跟爸媽保證
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而且
你們可以放心把家託付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