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24 15:15:07向日葵

你從風裡走來

    少女情懷總是詩」,而我的詩篇寫得特別早,小學時期就悄悄萌芽,欣賞和喜歡總是分不清,對於外貌或能力突出的人很是崇拜,然而我的初戀,卻不是從這兩項開始的。

    他,比同齡的學生來得高,田徑隊的好手,是全校大多數人欣賞的對象。但是我很討厭他,幼稚又很自以為是,總喜歡捉弄女生,像是風流倜儻的狼犬。墨菲定律好像是這樣的,當你越不想接近這個人的時候,命運老把你們安排在一起,好幾次交換座位就是這樣,我們常坐在附近,或是彼此的好友就在彼此附近,下課時間大家也都玩在一塊,這個時候的情誼純粹潔白。那時候是即時通的時代,某次趁著大家鬧哄哄的在交換帳號,也就順勢問了他,等著回家加對方好友。從一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到後來開始等顯示燈變成上線;從學校的雜事聊到關於彼此,慢慢的,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認識這個人越多,才發現他很有趣,看似外向卻很悶騷,白白淨淨的臉常掛著爽朗的笑,身上總帶著沐浴乳的清香,只要他經過空氣中總流動著好聞的味道,如同初夏的風,溫和舒適。雖然我們在網路世界中很熱絡,在現實生活裡,還是一貫的相處,他捉弄著我的朋友,我再張牙舞爪地找他理論;當他在我前座時,就像沈佳宜一樣戳著他的背,等他回一句幹嘛?再回以欠揍的表情說沒事,其實心底悄悄希望他能跟我打鬧像對其他女生一樣,偷偷希望:要是你能多注意我一點就好了,以為是一如往常,但沒發現的是,他總是在讓著我。

    又到了換座位的季節,這次的距離是大斜角,看著他的背影,那瞬間覺得中間有條很寬的河,裡頭盡是摸不清的思緒,沖刷著我的神經,忽然之間,他轉過頭望著我,我更是矇了,那個眼神意會著什麼,小小腦袋裝不下複雜,下意識地撇開頭,但用著餘光瞄著。放學後,依然天南地北的聊著,敲打著鍵盤,把所有情緒一併灌注在對話筐裡,只有在這裡我們才不必偽裝,呈現出最真實的樣貌,也是最貼近彼此的時刻,不知不覺他悄悄在我的心裡靠岸,而這些轉變同學們都看在眼裡,老是追問著關係,但從未探索過感情的我們,總是尷尬的說:「怎麼可能!」,其實暗自竊喜我們的名字被提在一起,好像我們被畫上等號了。有天晚上,訊息突然顯示「我喜歡你」,斗大的四個字晃在那邊,把我的心臟掐得快從口中迸出,燒紅了的耳朵讓腦袋頭昏腦脹的,全身上下的毛孔好像都在歡呼,腦中的念頭像萬馬奔騰般湧現,顫抖著手把自己的心意敲打出去,腦中的劇場排練上演了千百回都不及這場真實上映,聊表心意後,幻想我們即將譜出一段鵝黃色的樂章,心裡釀滿了蜂蜜,然而卻誰也沒提起交往這檔事,或許是懵懂的年紀,不明白給了承諾一切才算數。

    後來,面對大家排山倒海的疑問以及曖昧眼神,總覺得難為情,面對他總是既害羞又窘迫,想縮短距離卻排斥接近,我開始閃,眼神、交談和互動都回到原點,就像被碰觸畏縮的含羞草,即使冀望著改變,卻還是站在原地,但他從不催促我改變,溫柔地跟我慢慢來也很好,在我被男同學欺負時,總會跳出來替我解圍,在我眼裡是那樣的溫暖和煦。聖誕節到了,在眾目睽睽下拿出準備許久的禮物送給他,教室裡的空氣都沸騰了,面對大家的起鬨,我們什麼也沒做,只得望向對方尷尬的笑著,直到老師進來才一哄而散,那瞬間心臟跳的熱烈,希望他沒看見我熟透的耳。悄然之間,時光的浪潮推擠著,匆促地把我們拍上分離的岸,誰也沒再往前跨出一步。後來我們升上相同的國中不同班級,偶爾在走廊上看到他,一貫的清香竄入腦門,時間都靜止了,還是會怦然心動,視線還是會不自覺的追逐著他,原來是像風一樣的人,看似平淡卻繚繞心頭,躑躅了好久,才決定給自己一個不後悔的機會,於是這次輪到我向他表白,寫了封信,把這段時間的真實想法訴出來,紙短情長,即使只有希望渺茫也不想錯過任何可能,不過這次他沒有答應,只了曾經有過,簡短婉轉的話語還是一如往常的體貼,但依然在心裡澆上一盆冷水,時機早就錯過了,就像斷線的風箏不會再回來了。幾年間,認識了一些人,總有他的影子,但沒有一個人能替代,不時翻開過去的篇章惋惜當年的可惜,緊抓著回憶捨不得放手,不斷追尋著熟悉的香味,好似這個味道出現,我們能再次邂逅。過了很久才明白,那一年是我們的會車點,列車只會開向各自的道路,漸行漸遠,不為誰駐足守候,只會往著不同的目的地駛去。

    現在,回憶都收整好,騰出空的位置,讓我能繼續深記和追尋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