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歸十七：最後相處的時光

　　李太聽完小雪演唱後，感慨道：剛剛小雪唱得很有感情！
　　小雪大笑：要是沒感情，等會酒愁哥又要說不及格了，他呀，就喜歡聽滿滿情緒與感情的情歌！
　　李太道：可是我看著那歌詞聽小雪唱，心裡很難過，尤其是中間那段：雖然我們曾走過一樣的歲月，雖然我們也有過相當的瞭解；卻有人將代替我和你相依偎，這不是我希望的那種結局。這一段令我聽了鼻酸，想起以前在淡水朝夕相處的甜蜜，聽完之後，想哭！那年，李先生大四上學期開始，我居然越來越猶豫，結果進入職場之後，我發現我失去陪伴李先生戰鬥的勇氣。總結將近四年，滿滿的回憶，滿滿的愛情，最後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成一場空。

　　我感慨對李太道：我其實不後悔我的付出，其實有不少人覺得我當時太寵妳了！但，我並不那樣想，每個人都有自我獨特的性格與優缺點，那幾年，其實妳也改變了很多很多，雖然也花了我極大的時間與心力。我們從不被眾人看好的起初，到最終被眾人祝福的局面，但在那個時候，我卻發現許多變化，我未將時間軸的變化考慮進去。我曾在妳耳邊說，轟轟烈烈愛一場，平平淡淡過一生，就在私訂終生的時候。為了愛情，沒有什麼我努力不了的，但在大四上學期結束時，那個寒假，我其實早在大四時，讀妳的眼神，已發現妳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裡了！但愛情之於我，我始終只能負責自己的這部份，就好像打了一場美好的仗，價值觀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即使，大二那一年，我帶妳陪我去上佛經課，但妳的物慾與虛榮心依然熾盛，妳最終還是只能與我轟轟烈烈愛一場，卻也是只能那樣，無法伴我平平淡淡過一生。也許，妳羨慕人家白頭偕老，但妳只是羨慕別人的結果，而我更珍視過程的點點滴滴。而且，我們算是好聚好散，但我更早之前的愛情，卻都是來不及告別，就突然被上蒼劃下休止符！此刻，妳已家庭美滿，為人妻，為人母。我希望妳不要忘記這些，妳已經擁有的幸福與事實。那樣，就是我最大的祝福！

　　李太問：來不及好好告別？茉與莉？
　　我輕點頭道：嗯，一個死別，一個生離。自始自終都未曾好好告別過！我只記得那天，她拿一捲TApe給我，就好似那天與她一起坐在她家地板上，聆聽她早逝的母親生前最愛的一張專輯，她說要我陪她聽，就在客廳放了那張黑膠唱片，那首歌叫The Sounds of Silence！之後她，告訴我，等黃昏回來，再一起回到金山老家的海邊青草地！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就飛到天上去了！　三年後另一個她呢，我記得她說：卿，就這杯酒，我們約定三年後重聚，你必須好好當完兵重拾書本，三年後我從日本飛回來，陪你到老地方去看卿金榜題名！不要跟我說你作不到！如果你作不到，就算是我葉莉，與你結識一場，只認識個孬種，認錯了人愛錯了人不瞭解你，喝的是罈劣酒，不是烈酒！但最終，也是不告而別！一樣地，從未好好道別過！只留下那曲入伍前，我們拼了一夜的酒，福隆沙灘最終海上日出的Goodbye Girl！我漫長等待的心境，是以相識那年夏天以起聽的那首Rain And Tears作終。　然後，就遇到了離家很近的甜甜公主，一樣很會彈鋼琴的李太太。

The Sounds of Silence 1964
https://youtu.be/bh2LmUYqUTE

Demis Roussos - Rain And Tears　1968
https://youtu.be/2WDYVzAxRkE

　　小雪嘆道：這些歌，酒詩人在兩年前的A7都沒提到，終於在李太的眼淚中說出來！李先生真的很疼李太太！所以，當年母親驟逝後，只偷偷抱著李太太痛哭！
　　李太邊哭邊笑道：那李先生追過她們嗎？
　　我微笑道：並沒有！一個是與氣質少女熱鬧逗嘴後的相知，另一個是與愛拼酒的校花，酒中拼酒真性情的對語，就那樣熟悉的，自然不造作，渾然天成！就好似甜甜公主把我帶回家，與她的父母共進晚餐，晚餐前還為我彈了一曲，之後，就跟父母與天下宣佈，李先生就是李太太的男朋友，都是那樣自然，哈哈！我根本不懂得如何追女生的，叫我疼女生，我作得來，但去討好女生，我個性作不來！不過，我的確是在獨居木柵的那一年，才一口氣好好想念她們，以及好好面對與處理她們離去後的情緒！反正，那年我除了去補習班把考卷拿回家改，當閱卷老師以外，閒得很！我還真的，從來沒那樣閒過！閒到，我還跑去長堤，欣賞颱風的狂風暴雨，與故鄉海邊青草地的大雷雨，有何不同？還真的有很大不同，颱風比較酷！那樣的風雨，比較有電吉他風馳電掣的節奏與音效！而1995年那年那場獨居，正是屬於我個人人生中的刺激1995！因為，悲傷也是一種美學！


TOPAS - Hurricane 1980
https://youtu.be/lAMkT5KxsEQ

You came to me and woke me up
like thunder and lightning in the night
you came to me so strong and wild
I never felt so deep inside

we feel as deep as the ocean can't be
we are so strong like the wind
we're coming over the stormy sea
like a hurricane

Hurricane, like a hurricane
you come to me we fly away
Hurricane, like a hurricane
like a hurricane

We found a land so warm and sweet
we never thought that it could be
we were so far, so far away
lost in our burning heat

we feel as deep as the ocean can't be
we are so strong like the wind
we're coming over the stormy sea
like a hurricane

Hurricane, like a hurricane
you come to me we fly away
Hurricane, like a hurricane
like a hurricane

刺激1995
介紹：https://zh.wikipedia.org/wiki/%E8%82%96%E7%94%B3%E5%85%8B%E7%9A%84%E6%95%91%E8%B5%8E

　　小秘書笑問：總監，你一個人獨居，還搞那麼多名堂呀？
　　小雪笑道：小秘書，這個妳就不懂了！你不知道酒詩人有很獨特的審美觀，包括愛情！以歌記事的酒詩人，終於提到一些寂寞孤獨的刺激心境片段！
　　我笑道：小雪，妳這回說對了！有時，孤獨也是一種既深且博的美感！看似平淡無奇，內容卻十分龐大！因為那一年，我終於可以好好靜下心來，可以不受任何打擾，聆聽音樂與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我還想到，黃昏剛走後的夏天，我打工休假還回到老家與堂兄弟一起收割。結果，跑回老家拿倉庫拿冰啤酒時，還聽到正在曬穀子的堂姐們，正在哼唱她們愛唱的歌，我那時聽到時，突然很揪心呢！我那時覺得好笑，她們正唱著快樂節奏的歌，我怎一聽那樣揪心！

　　小雪好奇問：酒愁哥，是哪首歌呀？
　　我大笑道：那首歌已經算是很老很老的老歌，只是當年突然聽到時，也是心頭一震！

甄妮 - 海誓山盟 1976
https://youtu.be/Di748jbUsqU

　　小雪笑道：喔，收割途中跑回家拿冰啤酒，突然聽到，想起黃昏初戀喔！
　　李太取笑道：這個李先生真念舊，突然一首歌也能勾起回憶的！可是我很好奇，李先生那年獨居，終於閒下來有時間了，再也不用照顧李太太了！那是如何獨自收拾情緒與舊愛告別？也包括與我告別！
　　我嘆道：是呀，就是與那個時間點之前的所有感情，好好道別！因為我發現，那些心裡的聲音，堆積得實在太多太多了！心裡愛的人，全部都走了，而很多回憶的隻字片語，斷簡殘篇，其實很多情緒都並未健康地表達出來過！我記得那天是那樣的夜晚，颱風來襲前，我與學弟妹們打完牌，窗外的風雨才剛開始熱鬧起來，我想起要出去看看摩托車停得如何，順便拿東西！但步出門外後，覺得那樣的風雨雖然十分暴力，卻也十分美麗！於是，我之後就著雨衣隨手拿了瓶酒，走到長堤上昔日與葉莉對酌過的長椅，獨自坐在那兒。之後，我的情緒就一直在那句，我醉了，我的愛人，一直停在那兒盤旋，隨著風雨慢慢前進！好像風雨的沉默之聲十分巨大，大到成為一種呼吸！我第一次真正面對茉與莉的消失！

不要告別 原唱：李金玲 最早版本：1973年8月歌林唱片出版
翻唱：洪小喬、黃鶯鶯、蕭孋珠、鳳飛飛、劉文正、江玲、張惠妹
張惠妹版
https://youtu.be/K50NpXQEY-M

詞：Echo(三毛) 曲：奕青(李泰祥)

我醉了，我的愛人 / 我的眼睛有兩個你 / 三個你 / 十個你 / 萬個你
不要抱歉，不要告別 / 在這燈火輝煌的夜裡 / 沒有人會流淚，淚流……

我醉了，我的愛人 / 不要，不要說謊 / 你的目光說明一切 / 我們的一生已經滿盈
不要抱歉，不要告別 / 在這燈火輝煌的夜裡 / 沒有人會流淚，淚流……

　　小秘書問：總監居然是聽著不要告別，獨自在颱風天告別舊愛？好特別！
　　李太嘆道：李先生就是心軟又懷舊，他的個性使然！連房間都還是淡水時的模樣呢，也在獨自與我告別！
　　小雪：我還在那第一句，我醉了，我的愛人那第一句的情緒裡！

　　我笑道：對我而言，不要告別，才能好好告別！因為，時間的橋老得很快，而我們的眼卻都燈火輝煌！

酒愁　2004.06.06丑時於上海A7
　　　2021.05.14丑時整理於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