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媽媽的童年

媽媽的爸爸, 也就是我的外公, 來自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龜山島

據說外婆第一次看到外公的時候, 就是結婚典禮的當天

外公從龜山島來到宜蘭大溪成家立業, 開過製冰廠和雜貨店

當時他在鄉里間的財富和地位相當於古時候的“員外”


我的外婆總共生了十一個女兒, 第十二個小孩才是我的舅舅

生為"員外"的第六個女兒, 我媽媽從出生到嫁人, 沒有洗過一件衣服也沒有煮過一粒米,

因為家裡有僕人代勞

但是媽媽要幫忙我外公顧店

媽媽說她的童年就像個生意人一樣的忙碌

不像爸爸可以一天到晚上山下海 ( 也難怪媽媽一直很希望有人可以帶她遊山玩水)

國高中時代的媽媽在課餘時必須乖乖地待在外公的店裡, 幫忙招呼客人還有記帳


根據我爸爸的資料庫, 媽媽是宜蘭大溪的美女,也是我爸爸國高中時代的校花

據說媽媽小時候長的白白胖胖, 綽號叫做小胖, 呵呵…

當時追媽媽的人很多, 從有錢公子哥到我爸爸這種窮小子都有

其實爸爸也不算真的採取攻勢追媽媽

因為爸爸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媽媽

從國小到高一, 媽媽的成績始終都比爸爸好

直到高二開始分文組和理組後, 爸爸媽媽才開始在不同的班級各自求生存

高三那一年, 爸爸寫了一張字條給媽媽, 問媽媽願不願意和他做朋友

媽媽也回了一張字條給爸爸:

等你考上大學再說!

因為媽媽的這一句話, 爸爸自是勇往直前努力擠進大學窄門了


爸爸念藝專的時候, 媽媽在小學代課,  代課兩年後在我外公的威脅利誘下去考花蓮師專

媽媽說她考師專的那一天 剛好遇上大颱風

當時宜蘭的公路系統通通停擺, 不能搭火車也不能搭船

後來還是外公出了機票讓媽媽從宜蘭飛到台北松山, 再飛到花蓮去考試

媽媽說她最感謝外公的就是, 在她當時女生讀書不多的年代, 外公願意栽培她念到師專,

讓她能夠有一個薪水穩定又讓當時的人尊敬的工作 ( 其實早期老師的薪水很微薄)

從此媽媽在她的家族裡獲得一個雅號, 教做---尬ㄘㄟ阿姨 (台語: 教書阿姨)

其實媽媽的教學之路並非平步青雲, 師專畢業後先在大溪海邊對岸的龜山國小教書,

有一次媽媽要從龜山島搭船回家時剛好遇上大風浪, 媽媽差點以為自己會葬身大海

在龜山島小學住宿任教一段時間後, 媽媽轉去家裡附近的大溪國小教書,

後來跟著爸爸到了台北後, 先在土城國小服務, 最後在中和的興南國小落地生根…


因為有個在小學教書的媽媽,  每逢寒暑假我們全家通通都會去媽媽的教室裡報到---

做教室佈置

爸爸負責寫牆壁兩側的精神標語,  大姐二姊和我負責畫畫和剪貼

每次做完教室佈置, 媽媽就會請我們去學校附近的我家牛排吃西餐

媽媽就是這樣的人, 即使是自己的家人, 她也不會“白白利用你”

她是那種“吃人一斤, 還人兩斤”的慷慨好人

媽媽常常感嘆自己沒有才華, 尤其是對於美術, 完全沒轍

還好嫁的老公和生的女兒剛好都很有藝術細胞, 讓她可以在講求十八般武藝必須

樣樣精通的國小教學生涯裡, 安然度過每個春夏秋冬


還記得我小三, 二姊小五的某一天, 我們在幫媽媽改小一的考卷

有個學生在試卷上問媽媽:

老師, 這個世界上有海怪嗎?

這時二姊喃喃自語地幫我媽媽回答:

當然有呀,  老師就是海怪…

 ( 註: 我們讀小學時, 媽媽比較嚴格, 所以二姊才會口出此言)


補充說明:

至於我爸爸後來是怎樣追到我媽的呢?

據說我外公喜歡打桌球, 所以我爸爸常會陪我外公打桌球

而且還會故意讓我外公贏...

當然, 這只是其中一個小撇步

我爸爸追到我媽媽的最大原因, 除了我外公並非嫌貧愛富之人,

也是因為我外公認為我爸爸是個老實可靠的男人, ( 還是村子裡少數考上大學的)

把女兒交給他總是比較放心...

媽媽說在和爸爸交往戀愛的八年裡, 爸爸也沒有買過甚麼情人節禮物或是生日禮物

送她, 不過爸爸會帶著媽媽去板橋的藝專看免費電影, 去海邊, 還有買在當時很昂貴的

富士蘋果請媽媽吃...



 三十幾年前在宜蘭教書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