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3-03 20:44:00沉默的鸢尾

『所谓闲言』次历史

很多人知道胡兰成是因为张爱玲,喜欢或不喜欢他也都是因为张爱玲。这其中有朱天文的追随,苏伟贞的不平。张爱玲身前是犹不赞同胡兰成以他们的私事为书昭告天下的,却也无可奈何,笔握在人手毕竟是鞭长莫及。胡兰成的才子诸书在大陆一出版即畅销,不知张迷们在一边购买的同时又会作何感想。至少它是有本钱畅销的,即使我的一个“新左派”同学见我在翻它的时候很不屑的走开了,我还是建议看官们放在床头,当散文读。胡兰成的语言甜软妩媚,轻灵圆润,不论其他,也着实先让读者们饱了眼福。不过若世人都按索引派来读张胡,却有不妥。联想起近日另一本大家讨论甚欢的章诒和女士的《往事并不如烟》,走的也是历史路线,用知名度做宣传点,徘徊在史料价值和文学价值之间,是让读者就将他们当作历史来读好呢,还是只作为传记文学?很明显,现实是有将印象夸大为历史的趋势。我们可以允许一个人的历史,却也必须认识历史是被建构出来的,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著述历史,而是需要在多元的空间里,自己寻找、判断、读解历史。或许这带给我们一种隐约的悖论,人们不通过这些 “历史老人”的字句来复原那些埋藏在历史深处的记忆,又能够通过什么?历史从来都是通过叙述得以留传,元历史更是消解了历史,将历史当作小说来创作。何况我们这个早已听够结构、解构的时代,对一些叙事的虚构和转圜,又有什么稀奇?这就使得我们在观看“奇观”的同时要时时警惕名人为名更容易遮掩自己,即使 “自悔”也往往仍旧是明亮点超越了幽暗点。胡兰成的自恋就表现在他的字里行间,他的铁齿铜牙写来倒真像一番道理,对于章女士的回忆录我们也可以更理性的对待。
或许是我对于遥远的事物更亲更欢喜,那些我们永远无法触摸的历史,总让我觉得迷幻,一种看不怎么真却因此更具诱惑的召唤。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像我这样,第一时间就被这些书本所吸引,毕竟对于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的现实,这些“亲历历史”的人,首先拥有比我们更多的发言权。两书的作者,身份更多是界定在文人,虽然他们更为人所知的名头可能一是 “汉奸”一是“民盟主席”之女,描写的也多是娓娓道来的日常琐事,一些不可能为外人所知的历史缝隙里的隐秘片断。这些我们今日看来够可以的波澜横生、惊心动魄的细节,惟妙惟肖的复原了一个具体情境,让我们知道历史背后的那些破碎和支离,只要我们不用真实的尺度来 “硬切”,会发现他们写的最好最能咂咀回味的还是感情,饶是胡兰成也有他的一句话:“宛转娥眉马前死,都只为人世的恩情。”就像有论者评价《往事并不如烟》的“但洗铅华不洗愁”,我以为这才是我们读它的最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