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21 00:37:29幕後黑手

古井榕樹。



  外觀是一棟四層樓的新式透天,旁邊有一棵被砍去半截的大榕樹,現代化的建築在這個淳樸的鄉下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在我的記憶裡,位於苗栗後龍的老家是一個感覺上非常寧靜安和的地方,唯一吵的時候,就是我們一大群小孩子回去過年過節,那個當下,我們吵鬧的聲音會讓鄰居都探頭出來瞧瞧怎麼回事,連夏天樹上的蟬兒也知難而退。

  阿媽住在那裡,慈祥的她在我們回去時總站在那棵大榕樹旁,有時倚著樹、有時候坐在樹下,臉上的歲月痕跡都透露我們就要回去看她的喜悅,我還記得,阿媽的笑容從來都是和藹親切的,於是這棵大榕樹就成了我印象中相當深刻的一幕。

  走進老舊的三合院,懷古的氣氛直接感染了我,地上是一塊塊長形石磚舖成,石磚年代已久,凹凸不平的,看得出當年的技術並不是很好,石磚接縫間還有幾株雜草冒出頭,雜草非旦沒有破壞景緻,反還增加了古色古香的意味。三合院大門旁有一口古井,井裡還有水,而且井不深、水質清澈冰涼,我最喜歡一進門就直奔古井邊,要阿媽幫我舀一瓢井水,然後立刻將手浸在水中,清涼的感覺直衝腦門。

  其實,我喜歡的是阿媽邊舀水邊笑著說拿我沒辦法的那一刻,即便如此,阿媽還是笑得很教我窩心,讓我呼吸到好暖好暖的空氣。

  前年,老家的三合院在爸爸及伯父們的商議下拆掉重建了,那棵大榕樹因為風水問題,被攔腰砍掉了一半,成了一塊只剩樹根的木頭,那幅景象教人心傷;那口古井被填掉了,原本古井的位置現在被埋沒在建築物裡面,以前清泉湧出的地方在哪根本無從得知。老家完全改觀了,已經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樣,現代化的透天樓層只有冷峻的水泥味,沒有過去那種鄉下地方特有的風味。

  阿媽,我那慈祥溫柔的阿媽也在老家改建前幾年過世了,之後回到老家,沒有一棵熟悉的大榕樹讓阿媽在樹下迎接我們,阿媽也不在了;之後回到老家,沒有一口古井讓阿媽舀水給我洗手,阿媽也不在了。我那充滿回憶的後龍老家,只能留在我的回憶裡了。

  老家重建至今,我只回去過兩次,兩次的眼前所件都是懷疑、猶豫與驚訝,以前我很喜歡那裡,現在卻討厭那裡,我不喜歡只剩樹根的大榕樹,也不喜歡沒有水的古井,更不喜歡沒有阿媽住的老家。現代化的建築在這個淳樸鄉下顯得格格不入,在我的記憶裡,也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