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為什麼還要這麼問呢？好，縱使我對玉兒舊情仍在，但妳亦應知曉我現在最愛的人是妳，我甚至說過願意為妳而放棄汗位，只想與妳廝守終身。只是，放棄汗位又如何，我的人生還不是得由大汗來決定？我想我得重新考慮爭位的事情。」

沉璧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的勸誡，竟會使他說出這番話來，為要捍衛歷史，當然不可能助他得到汗位，只含蓄道：「多爾袞，皇室成員皆無自由，什麼都得聽命君令，可即便如此，你此生的使命亦非坐上大金國的汗位，若你執意爭位，只怕是會苦了自己跟身邊其他人，到最後仍落得一場空。」

「為什麼妳會這麼說呢，沉璧？」

「我無法多解釋說明些什麼，總之，時間自會給你這一切的答案。」

多爾袞對沉璧的話仍感到十分疑惑。

◆◇◆◇◆

躺在床上的玉兒，如翼眼睫動了一下。沉璧原本拿篦子為她梳理長髮，見她眼睫顫動，整個人便激動了起來。

她湊近玉兒，在她耳畔呼喊道：「玉主子，您聽得見我嗎？主子、主子……」

玉兒慢慢地睜開雙眼，待完全睜開以後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沉璧。她虛弱地喊著：「沉璧……」她看了下四周，發現自己正安全地躺在營帳裡。

「主子，您終於醒了，終於醒了。您都昏睡兩天兩夜了。」

玉兒頭有點兒昏眩，腦子裡的事情片片段段的。「好像有老虎，撲過來。」

「是的，但多爾袞貝勒救了您，您安全了，沒事了。」

「是妳照顧我的？」她問。

沉璧笑搖頭，「不僅我，還有大汗；他這兩天可都親自來照拂主子您呢。」

「是我不好，讓大汗為我擔心受累了。」

「哪是主子的錯？要怪都得怪那些挾持您的人。那些挾持您的人乃大明傷兵，是要拿您跟大汗交換銀兩食物的，可那隻猛虎卻把他們都給嚇跑了。」

玉兒點頭。

見玉兒方醒，人還不是很精神，沉璧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真糟糕，只高興著主子您醒過來，卻忘了您身子還沒復元呢，淨顧著和您說話，忘了該要好好地讓您休息。對了，主子餓不餓，有沒有想吃點兒什麼？」

玉兒搖頭。

「那您再睡會兒，沉璧這就去稟告大汗，說您醒了。」說完沉璧便走了出去。

第十三話｜君子好逑

（二十五）兩心三情

自從那日沉璧與多爾袞談及他內心深處還愛著玉兒的事情以後，幾日以來他都不和她說話，仍逕自地生著她的氣。

沉璧正在帳幕旁的草地上摘花兒，多爾袞遠遠地走過，她見了馬上扔掉手裡的花兒，連走帶跑地迎向他。

「多爾袞……」她朝他的方向大喊。

他循聲望去，看見她，便板著張臉睥睨了她一眼，不打算搭理她，而是逕自地往前走。

她跑了過來，捱在他身邊，拉著他的手撒嬌道：「我的好貝勒爺，別生氣了，臣妾向你賠罪可好？好嘛好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說錯話。可即便是說錯話，還不都是因為關心你，怕你惹了麻煩嗎？」

他還是不理她，臉上一點兒表情也無，只一逕地向前走去。

她輕咬下唇，打算搬出他最害怕的武器。「拜堂成親那日還說什麼『此生此世不論境遇為何，我心皆與妳同在，妳是我此生，心中唯一的妻』，現在卻不理不睬，我可要去汗父母妃的陵寢告狀去了……」說完她便假裝嚶嚶地哭了起來。

他果真停下腳步，踅了一圈往回走，至她眼前站定。

她抬起眼來，水靈雙眼無辜地看著他，眼下掛有幾滴硬擠出來的淚水。

「好了好了，怕了妳了。」他沒輒地看向她，輕歎了口氣。

她竊竊地笑了，觀察著他的神色，然後拉了他的手。「不要生我氣了，可好？」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走開去，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好似在整理自己的情緒。他走向她，說道：「我承認，我是生氣。妳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我氣妳像有讀心術一樣能看穿我。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人能看穿我，包括阿濟格與多鐸。被妳看穿以後好似內心有某個東西被妳給狠狠地挖出來一樣，有種很難以置信，很難堪的感受。」

她上前，雙手溫柔地環住他的腰，抬眼看向他。「為什麼要覺得難堪而生氣呢？你不是說我是你唯一的妻嗎？既然如此，那麼就算是被自己的妻子看穿，妻子也不會因此而揶揄或是看輕自個兒的夫君哪。」

他笑了，「沉璧，妳真是和小玉兒一點兒也不同。為什麼妳可以這麼大方，不氣我心裡還愛著玉兒？」

「為什麼要生氣呢？這些都是咱們相識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有過去，有過去的你才會有現在的你，我不能自私地要你否定或是遺忘過去的事兒呀。」

他感歎，「如果，我的嫡福晉能是妳，該有多好。」

她搖頭，「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咱們拜堂成親那日，你不是說，我是你心裡唯一的妻嗎？只要你心裡是將我擺在第一位，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他點頭，「是，不論將來變化如何，我這想法永遠都不會改變。」

「嗯。」她貼在他胸膛，喃語道：「多爾袞，皇室成員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與無奈，生活不可能盡如人意，但咱們都要從不完美的生活裡，找到一些能使自己開心快樂的元素，如此日子才得以繼續過下去。」

聽完她所說的話，他心下很是佩服她，她總能說出一些自己從未曾想過的道理。「妳說得對，咱們都要一起開心地生活下去。」

他與她手拉著手，齊走向一片綠翠廣闊無盡的青青草原。眼前的天，好藍好藍，他們伸出雙手朝向湛藍天際，一併細細感受微風吹拂的舒心涼意，亦像是未來的希望唾手可得一樣。

「答應我，多爾袞，既然咱們選擇要在一塊兒，那麼不管這段感情前方的路有多麼困難，咱們都要勇敢不畏艱難地一起走下去，在還能愛的時候好好愛。還有，不管怎麼吵架，最後還是要和好。」

「好，我答應妳，咱們不畏艱難，一起走下去。就算吵架，也要很快和好。」

「嗯。」她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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