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娘娘，既然小玉兒曾化解多爾袞和玉兒原本可能會有的風波，那麼多爾袞自當還她人情。所以多爾袞答應您，一定會為小玉兒去向大汗求情。至於指婚一事還不急，多爾袞尚且年輕，目前想將心思放在積累功勛上，並未有成婚打算。」他雖與沉璧有情，然憶及沉璧之前要他先以國事為重，暫不論及婚嫁，便沒有向哲哲提及自己與沉璧之事。「總之，謝大妃娘娘關心。」他心知她有疑慮，便笑道：「多爾袞自幼與玉兒相識，如今她已是西側妃娘娘，多爾袞知分寸，只將她當成是朋友、家人，此外再無其他，故日後再不會有類似肖像畫的事情發生，還請大妃娘娘能寬心為宜。」

「本宮知你聰明懂事，本宮很是放心。」她笑，接著道：「來，咱們喝茶，順便吃點點心，這些點心不都是你最愛吃的嗎？」

他點頭。

於是兩人邊話家常，邊飲茶並一同吃點心，氣氛很是愉悅溫馨。

【註】洞庭茶，乃中國十大名茶之一。康熙年間康熙帝視察時品了此茶，見其茶色翠碧，曲卷如螺，故為之題名為「碧螺春」。

◆◇◆◇◆

上完早朝，皇太極才剛回至書房，多爾袞後腳便跟了過來。

皇太極一身明黃色龍袍，頭帶朝冠、胸前戴有朝珠，一派威風凜凜正欲坐下，內監便上前稟道：「稟大汗，多爾袞貝勒正在外頭，說是有事相商，特讓奴才進來通報。」

皇太極知是多爾袞來見，一笑，坐了下來。「請他進來。」

「是。」內監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便領多爾袞入內。

多爾袞見皇太極端坐書案前，便躬身向他行禮。「臣弟多爾袞向大汗問安，大汗萬福金安。」

「起來吧。」皇太極抬手道。

「多謝大汗。」

「方才奴才來報，說你有事相商。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一想到是為了小玉兒的事情，多爾袞便覺得有些不自在，畢竟要為一個女子求情，不知皇太極會怎麼看待自己。然而已答應哲哲的事情，他必定得做到，再思及小玉兒曾為自己與玉兒解危之事，看來還是得硬著頭皮開這口了。「大汗，臣弟今日私下來見，其實是……」

皇太極並不說話，而是正等著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其實是為了小玉格格的事情而來。」

「喔？你為了她何事而來？」

「臣弟是特來請求大汗能夠赦了小玉格格的罪，解她禁足之令。」

「你這是在替她求情嗎？那日本汗派你至全羊舖運送銀兩回來，你未出席當日晚宴，故而不知發生何事。你可知她犯了何罪，為何還要來替她求情？」

「臣弟知小玉格格所犯乃忤逆犯上之罪，她拒絕大汗指婚，拒嫁與豪格。」

「既然你已得知她所犯乃犯上之罪，為何還膽敢來替她求情？本汗不殺她已是極大恩典了。」

「是，大汗說得極是。可若大汗能往她抗旨拒婚的動機裡細想，或許就不會認為她是犯上，而是人之常情了。」

「喔，怎麼說呢，你且說來與本汗聽聽。」

「是。這小玉格格本來自科爾沁，是大草原的女兒，原是無拘無束自由慣了的。如今她來到盛京，住進汗宮，宮裡有許多規矩她自當不知，況且她初來乍到，短時間內定十分不慣，甚至還有可能常犯鄉愁，如此惶恐不安的心情下要她嫁與一個她不熟識之人，晉升為福晉，難免她內心會感到害怕，不知所措。」

皇太極聽後點頭，「你這話說得倒是情理之中。」

「所以，請大汗不妨再多給小玉格格一些時間，讓她適應宮中生活，學習該懂的禮儀，且讓她多認識些人，之後再予指婚豈不更好些？」

皇太極見多爾袞為小玉兒求情，又想起當日小玉兒提及多爾袞為她繪肖像畫一事，內心不住揣想，他是否對小玉兒有情。然而皇太極再深深細想，不免想起當日豪格告發多爾袞以西番蓮弒君陷害一事，於大政殿中，見多爾袞與豪格似是為了沉璧而有所爭執，心下約略知道他與豪格皆對沉璧有情。若多爾袞對沉璧有情，現在又為小玉兒求情，那麼，他的動機究竟為何？難道他是看重小玉兒乃蒙古格格，想與之聯姻不成？若多爾袞心思如此，那麼他當然得看他面子赦了小玉兒，畢竟若真為滿蒙聯姻，不論是豪格或是多爾袞娶了小玉兒，他身為大汗自是樂見其成。至於沉璧，畢竟是漢人，且只是名奴婢，給多爾袞做侍妾或者至多立為側福晉也是抬舉，倒不算委屈了她。

思慮清楚以後，皇太極頷首溫文笑道：「好，既然你為小玉兒求情，那麼本汗就看在你的面上，答應放了她，指婚之事日後再議。」

多爾袞見皇太極答應，便向他行禮道：「臣弟替小玉格格向大汗謝恩，謝大汗赦免不罪之恩。」

「好、好，你起來吧。」

「多謝大汗。」

◆◇◆◇◆

床榻上，小玉兒一張素白的臉尚未恢復血色，然而腕上傷口已好了許多。今日太醫過來為她換過藥後，宮婢服侍她飲完藥，端來一盞桑椹酒釀正餵她食下。

小玉兒吃了一些，便嚷著吃不下了。

舒側妃板起臉來訓道：「不行，太醫說了妳失血過多，除了喝藥以外還得多食些補血飲食，方能迅速將失血給補回來。」

小玉兒一副心死模樣，「早知如今會是這樣的下場，我就是死也不肯進宮。才進宮不久便要指婚嫁給一個我不認識也不愛的男人，這與死又有何分別呢？」

「小玉兒，不許胡說，當心這話傳進大汗耳裡又要招罪了。妳呀，怎麼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兒回來，竟還這般不懂事兒呢？」

小玉兒哭了，「何必救我？不如讓我進鬼門關去好了，我不想回來，一點兒也不想回來……」

「妳說這是什麼話呀，讓妳阿爹知道了可要難過死了。不是都說好死不如賴活嗎？只要活著，凡事總還有盼頭的呀。姑母跟妳說個好消息，大汗已決定不再逼妳嫁與豪格，且還赦了妳的罪，解妳禁足宮中之禁呢。」

小玉兒一聽，不哭了，哭臉立時換成了笑臉。「果真？」

「是呀。這都得感謝多爾袞貝勒在大汗面前為妳求情呢。所以妳說，若妳就這麼莫名奇妙死了，豈不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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