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大汗，是大夥兒的大汗，並非只屬於珍兒一個人哪。況且珍兒已有洛博會一子，如今腹中胎兒又極有可能是位阿哥，就烏拉繼妃而言，會認為珍兒既有大汗榮寵，未來又有可能母憑子貴，其子極有可能威脅豪格地位。臣妾先前猜測，宮裡散佈人蔘鹿茸能防痘瘡一事，應是烏拉繼妃所為。臣妾的猜測今已得到證實，烏拉繼妃的婢女醒夏，已向臣妾坦承，這事兒確是烏拉繼妃所為。」

「果真？若如此，那烏拉繼妃怎還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又哭得如此傷心委屈？」

她歎了口氣，「做壞事的人，永遠不會承認是自個兒所做的壞事。這很正常。」

「那麼妳即刻著醒夏前來與烏拉繼妃對質，要她認了此事，還珍兒一個公道。」

她搖頭，「絕不能讓醒夏與烏拉繼妃對質。」

「怎麼說呢？」

「大汗您想想，若讓醒夏與烏拉繼妃對質，那麼醒夏就算能保得了性命，日後在烏拉繼妃面前的日子還能好過嗎？洛博會已死，珍兒腹中胎兒不穩定，珍兒自身狀況則更是不盡理想。臣妾不想因此事，再有任何人受到傷害，甚至是傷及性命。」

他點頭，「妳說得極是，我倒是忽略了這一層。」

「大汗日理萬機，有時又需帶兵打仗，這些瑣事都是后宮之事，就算忽略了亦是難免。就讓臣妾為大汗分憂，還請大汗勿要擔憂煩擾才好。」

他頷首，「那就先讓珍兒好好養胎，任何人皆不准隨意打擾，讓烏拉繼妃暫且禁足好了。這事就麻煩妳多費心好好處理吧。」

「是，臣妾定當盡全力處理。」她恭敬承諾。

◆◇◆◇◆

哲哲端坐在寢宮內的雕花圓桌旁，手裡正端著茶盞正在品茶。宮婢隨侍一旁，另外的侍女則正忙往面前的炭盆加入幾塊炭塊，又加了點茶葉進盆裡，不消一會兒時間便彌室茶香，怡然清甜，甚有安寧心神的作用。

是時，烏拉繼妃掀門簾入，上前給哲哲請安。「臣妾給大妃娘娘請安，大妃娘娘吉祥。」

哲哲只是喝茶，一口又一口地輕啜，端著架子並不讓烏拉繼妃起身。

烏拉繼妃曲膝在哲哲面前，見她並未叫自己起身，覺有些奇怪，於是便不時抬眼看向哲哲。哲哲仍是端坐聞香喝茶，烏拉繼妃許是等久了，便又再請一次安。「臣妾給大妃娘娘請安，大妃娘娘吉祥。」

仍舊一片靜默，靜到幾乎只剩下呼吸、心跳聲以及哲哲啜飲熱茶的聲音。哲哲只管舒眉喝茶，喝完一盞又是一盞，對於烏拉繼妃的兩度請安置若罔聞一般。

烏拉繼妃心下覺得有些不妙，又不知是何事，於是逕自喊了聲：「大妃娘娘……」

哲哲這會兒可有反應了，她目光犀利地盯向烏拉繼妃，異常凜然。

烏拉繼妃有些心虛地望向哲哲，聲若蚊蚋道：「莫非是臣妾做錯了什麼，惹大妃娘娘生氣？」

哲哲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妳心理應該有數才是。不是嗎？」

「大妃娘娘說這話，臣妾不是很懂。可否請娘娘明示？」

「珍兒適逢喪子之痛，昨兒又發生后宮諸嬪妃指控她殺子以爭寵一事，讓她一時之間受了頗大剌激，太醫指，她腹中胎兒極有可能不保。」

烏拉繼妃徉裝驚愕，「大妃娘娘說得可是真的？」

哲哲點頭。

烏拉繼妃裝作一臉難過的樣子，「臣妾是做額娘的，絕對能理解珍妹妹失去兒子的痛苦。只可惜珍妹妹對臣妾有所誤會，不然臣妾一定上她那兒去安慰她。」

「大汗有令，要珍兒好好養胎，任何人皆不准打擾。所以，就算她沒誤會妳，妳也毋需去安慰她。」哲哲停了一下，復又緩道：「記得那日珍兒曾說，眼下她既有洛博會一個兒子，腹中又有一子，若妳散佈謬言，讓她誤信，就此不慎害死她自個兒的兒子，那麼心情悲慟下，難保不會傷了腹中胎兒，若兩個孩子都沒了，豈不正稱了妳的心意？」

烏拉繼妃歎了口氣，「珍妹妹這般誤會，作姐姐的我自當是傷心哪。」

哲哲目光緊瞅著她，笑。「可妳知道，不只珍兒誤會妳，恐怕就連本宮，也是同珍兒一樣的誤會。」

烏拉繼妃愣了一下，回神道：「大妃娘娘，您的意思是，您也認為這事是我做的？」

「難道不是，真是本宮誤會妳了？」

「是啊，大妃娘娘真真是誤會臣妾了，臣妾委屈啊。」

哲哲站起，走至烏拉繼妃面前，厲眼看著她。「本宮倒不覺得本宮對妳有什麼誤會，妳我心知肚明，這是事實，不是誤會。」

「大妃娘娘……」烏拉繼妃有些心慌。

「怎麼，還不願意承認嗎？」哲哲厲聲問道。

「事情本不是臣妾所為，大妃娘娘要臣妾承認些什麼呢？」烏拉繼妃支吾。

「好，那本宮便說套理給妳聽聽。」哲哲略作沉吟，緩道：「咱大金國自立國以來，並無非立長子為儲君的祖制，妳雖生有長子豪格，但珍兒若有兩子，勢必有可能會影響豪格接位的可能，加以珍兒近日榮寵，使妳心生害怕；妳怕大汗寵愛她，一併也會偏疼她所生的孩子，所以妳便下定決心一不做二不休，痛設毒計害死洛博會，一併陷害珍兒腹中胎兒。本宮這麼說，妳可清楚了？」

烏拉繼妃臉色略沉，微微一青，隨即緩了過來。「大妃娘娘真真是愛說笑了，臣妾怎可能……」

「夠了！」哲哲打斷她的話，「不要跟本宮打哈哈，本宮很清楚珍兒不擅爭寵的性格，同樣也很瞭解妳的心性。如果妳不承認，那麼等事情回到大汗手中處理，屆時不僅妳會招惹大汗更多厭惡，連帶也會影響豪格的前程，想必這並非妳所樂見。如果妳願承認，那麼本宮便從輕發落，且保證這事絕不會牽扯到豪格。」

烏拉繼妃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忽然哇啦一聲哭出，邊哭還邊跪在哲哲面前一拜再拜。「是臣妾一時糊塗油蒙了心，做錯了事，還請大妃娘娘能寬怒臣妾罪過，臣妾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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