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鳥老師V.S.惡魔小天使（三）（終曲）

走進藝術街的玫瑰園，我腦海裡浮現的卻是襄襄愛愛的可愛小臉。

好想念他們啊！想起襄襄總是愛在我上完課後問我『老師，妳陪我玩牆壁鬼好不好？』『老師，我們來玩陀螺！』『老師，我有新玩具喔！我教妳玩……』也想起那時三歲半的愛愛總喜歡滿屋子跑不肯乖乖背詩。

我轉頭和朱老師說：『老師我以後不要隨便接家教了，都會捨不得。』老師回我：『跟家教沒關係吧，人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啊。』說得是。

昨天中午如同往常等老師下課，也如同往常有一些同學圍著老師問問題；我站在東海管理學院的草皮旁邊，靜靜讀這些年輕的臉顏。走著走著，去哪吃飯呢？這是每週這時間必問的問題，這個禮拜老師沒問我，說他發現他有好幾張玫瑰園的券子沒用完，再不用就要過期了，就去玫瑰園吧！我說我在台中那麼多年還沒去過總店玫瑰園，只去過中壢的（後來想起，新竹的我也去過。）。

想起每次帶著愛愛讀詩時，她總會插嘴說『老師，把拔馬麻去RoseHouse開會囉』，我就會接著說『對啊所以愛愛要乖乖對不對，把拔馬麻很辛苦啊要工作賺錢對不對？』愛愛就會傻傻的點點頭後跟著我把詩背完。

這家玫瑰園的感覺跟我去年春天去的中壢那家果然不同，同樣靜靜沉穩讓人安心，但多了一點細緻與別出吧！是有點貴氣，但還不至於到俗。坐在角落剛好可以觀望全場，空間布置的頗恰當，不至擁擠也不會空曠，服務生笑容可掬，難怪這店可有這麼多分店，有線可尋。

這就是襄襄以後會接手的事業了嗎？

想著這樣一個聰明機靈、善感又帶點反叛的孩子，我的心情莫名複雜起來。

最後一堂課是去年五月的事了，襄襄很早就跟我說『老師我六月生日喔！』，我說『老師可能沒辦法教你到你生日，可是老師到時候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什麼禮物什麼禮物？』襄襄如同往常一樣吵著問。『到時候就知道啦！上課了！』趕快把話題轉回來，不然就沒完沒了了。

我送了一個地球儀給襄襄。

還記得他看見時眼眸一亮的表情。因為他在上課時很愛問一堆跟唐詩無關的問題，有時候上著上著像在上地理課，襄襄在加拿大出生的，去過美國跟上海，相信他以後會去更多地方，甚至會出國唸書。

我轉著新的地球儀，簡單花了半個小時跟襄襄把地球繞了一圈，著重幾個點跟他說，看著他似懂非懂，但沒關係，我跟襄說『以後你無聊的時候可以自己看啊！上面的字你很多都認識的。』（襄襄的認字的程度，可能已經至少有國小四年級的水平，我教他時他幼稚園大班，現在讀東大附小一年級）

襄襄很忙，這是他跟我說的喔。他說啊，他週一週四上唐詩、週三小提琴（拉得挺不錯，音很準，我聽過一次）、週五英文，真的很忙。因此上課我幾乎捨不得罵他（不過有時候他真的太番了，我還是會小小發飆的），只要他把詩背熟、字寫好，我就會陪他小玩一下他想要我陪他玩的遊戲，直到菲傭催著『襄襄，老師要回家了……』

或許襄襄已經忘了我了，因為只是他成長過程諸多家教老師之一。但沒關係，只要當他轉動著地球儀時，能夠瞭解世界何其寬廣；能夠一路平安快樂長大，無論身處多麼優渥或貧困的環境，都還能保有他六歲那年真淳的心。

走出午後的玫瑰園，我想念頑皮的襄襄。

二○○三．二．廿六　台中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