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綿寶寶為什麼會紅？」在上海的交通車上，被老師這麼一問我還真的傻了，我只能說出一些無法解讀的常識。到現在我仍然沒有解答，但最近無意間看到一集海綿寶寶，我才發現，原來它在嘲笑的是人性！

這個故事大綱是：

「有一天海綿寶寶、派大星和章魚哥在森林裡迷路了，荒煙蔓草中隨時可能有危險。章魚哥非常緊張的想找出回家的路，然而海綿寶寶幽幽地說：『你為什麼不問問神奇海螺呢？』

接著神色自若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玩具海螺，原來「神奇海螺」是一種兒童玩具，它內建事先錄下的聲音，只要一拉海螺上的一條線就會隨機說出一句話。海綿寶寶與派大星將海螺說的話奉為神諭，於是他們就依照海螺說的每一句話做了一串無厘頭的行為，他們相信只要跟著海螺的指示一定可以找到出口。

另一方面，章魚哥覺得他們這麼做很可笑，決定自己找食物求生。他拼死拼活的抓了一支昆蟲烤來充飢，並且想利用這一點食物刺激海綿寶寶與他一同找尋出路。此時，海綿寶寶與派大星卻坐在地上發呆，只因為海螺告訴他們『Do nothing』，所以他們完全不理會章魚哥的呼喊。

忽然，成堆的食物從天而降，正好落在發呆中的海綿寶寶與派大星面前，他們認定這是來自神奇海螺的賞賜而大快朵頤起來，不知道原來是貨運飛機為了減輕重量而丟下來的食物。

原本正餓著肚子找出口的章魚哥看到這一幕嚇傻了，加上他早已飢腸轆轆，不得不開始相信海螺的神力。於是，捨去尊嚴的他請求海綿寶寶給他食物同時表示自己願意相信神奇海螺。故事的最後，海螺仍指示他們『Do nothing』，於是三人就坐在地上發呆直到故事結束…」。


只緣身在此山中

從旁觀者的角度，我們會嘲笑海綿寶寶與派大星的無知，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聽信一個玩具所內建的話語。他們寧可選擇一個玩具的胡言亂語，也不願意自己想辦法找出路。再加上一個巧合讓他們暫時獲得充足的食物，他們便深深相信玩具海螺的「神性」。

這看似戲謔荒唐的劇情卻讓我想起 「Finding a Happy Medium」一文中，作者Lynn Markus透過案例反應出九零年代企業在進行重大決策時，往往過度依賴顧問公司和新科技導入，冀望透過完全的理性或是科技決定論讓自己的公司起死回生。但他們卻忽略了檢視自身的狀況與需求，往往等到最後才發現「不宮亦可」，輕者花大筆鈔票買了他們不需要的服務，嚴重者公司倒閉、負債累累，弔詭的是，旁人仍然爭相膜拜他們的「神奇海螺」。

原來現實生活中，我們不也是天天依照「神奇海螺」的指示在行動嗎？煽動人心的頭版標題、號稱穩賺不陪的投資標的、書店裡琳琅滿目的成功秘訣，我們要不是像是父子騎驢般的不知所措，就是築起高牆拒絕異端，而且只要一點甜頭，我們就可以成為最忠實的擁護者。


眾人皆醉我獨醒

然而，只要能發現制約的存在就解決問題了嗎？

雖然章魚哥知道當務之急就是找出回家的路，也覺得聽信玩具海螺的話語很愚昧。但是他卻無法說服他執著的朋友們，加上後來的巧合事件，使得對方思維的框架更為牢固，章魚哥的努力更顯得微不足道。

我認為，從這裡可以解讀出兩個重點：第一，破除制約的困難性；第二，制約的複雜性。第一，每個人都存在著自己的框架，有些框架早已根深蒂固，當你試圖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想法時，常常會受到非理性的反制。如同1610年Galileo公開支持「太陽才是宇宙中心」的學說，結果卻面臨宗教的審判與眾人的訕笑。

第二，制約的複雜性在於：當每個人都主張自己的想法是真理的時候，你如何肯定自己看到了真相？就像維他命C治癒壞血病的功效，從發現到應用經過了兩百年的延遲，原因是當時的醫療科技不足，只能用臨床實驗來找尋醫療方法。當時號稱有療效的處方有數百種，含有維他命C的檸檬水也只是某種處方中的一項而已，即便有效也被埋沒其中。

其實所謂「理性」也只是另一種框架而已。


醒著，不如醉去

做一隻孤鳥必然寂寞，但這卻不是最無奈的。

故事的結尾，原本堅持找出路的章魚哥，因為受不了飢餓，加上巧合事件，便捨棄自己的尊嚴懇求海綿寶寶讓他加入神奇海螺俱樂部。這一幕，盡是現實與人心的脆弱。

就像駭客任務《The Matrix》中的Cyber，他雖然已經知道真實世界的樣貌，但卻無法承受天天必須與電腦主宰對抗的艱困日子，最後選擇背叛主角。背叛的獎賞竟是讓他重回虛擬世界，並且消去對於真實世界的記憶，讓他在那個世界中家財萬貫、晉升名流。

還記得國小每次意見表決的時候，大家總是會東張西望，一旦發現自己是少數派，便會不由自主的退縮，似乎自己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我們不敢說出心中的質疑，因為擔心受到權威處罰，擔心同儕異樣眼光，有時候是自己嚇自己。有時候我們就像章魚哥一樣身不由己。於是，縱使我們看到了問題，卻又自願被制約所宰制，成為制約的囚犯也成為他人的獄卒。


原來，海綿寶寶是現代寓言故事！

也許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樣解讀一部卡通似乎有些沈重。但從「思維制約」的角度來看神奇海螺在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卻帶給我對這部卡通截然不同的想法。在荒唐可笑的劇情中，我們笑的是海綿寶寶，還是笑我們自己？

為什麼不問問神奇海螺呢？



王培勛為政大科技管理研究所碩二生，研究領域為「半導體產業中的調適性學習與跨界中介行為」。

轉自---不用數字的研究：天天要思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