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回家去，意外地在地方電視台上瞧見了昔日高中時期的國文老師。當然，歲月的刻畫在他的身上相當明顯，畢竟我也早畢業了許多年了嘛!他臉上的縐紋清晰可見，而頭髮也已經泛白了。瞧見了他，反倒勾起了我那一段年少輕狂的回憶。原訂今天出發的公司旅行因為大雨而延期，我閒來無事，就給過往的客官們說說這段故事好了。
我唸高二時遇上了這位國文老師來班上教國文。雖然我唸的是自然組，可是我的文科向來也不差，對於誰當老師、教得好不好．．．其實本來也不放在心上的。畢竟唸書是自己的事，老師能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啦!但是這位老師卻讓我很有意見囉!因為他在學期一開始就宣布，他只會教前面幾課，後面的課程依座位的各排為一個小組，每個小組負責若干課，事情收集資料與準備，然後每個人都要上台來負責一部份的授課，不足的部份他再補充，這一部份的演出是得評分的。接著各組就派人去抽籤，我記得我們好像抽中了一課徐志摩的白話散文。基本上呢，我這一組很有趣，因為有不少人都很有表現慾，所以我就讓他們先選自己負責的部份，因此他們把比較能作衍申的部份，例如作者生平、文章風格．．先選完了，最後我分到負責去教中間的一段課文。基本上呢，我向來的喜歡用簡單的方法去做複雜的事，然後把簡單的事弄得很複雜!哈!看來從小我就註定很適合去當鎖螺絲的工程師了!所以上台講一段白話課文，分配的時間是十分鐘，我自然不會就這樣乖乖地照著劇本演囉!
打從由各組輪流上台上課開始，每個人都很努力地查資料，所以東拉西扯，感覺上授課內容都相當豐富，然後老師大人在每個人表演完後再說個幾句，再換下一個人繼續上台。輪到我們這一組的時候，前面的有志之士當然是賣力演出，畢竟徐志摩的生平跟文章風格可有得說了!輪到我上台去，大伙其實一開始都還抱以厚望，因為我向來就以文藝青年著稱嘛!結果我點了一個人起來，把這段文章給唸完，然後講了幾句了大意與結論，接著問台下有沒有其它問題?沒人反應，我轉身就要下台去，前後三分鐘搞定。這時候台下的砲火就全開了，紛紛舉手起來發言討伐我，硬是把我給拉在講台上。由眼前的這個砲聲隆隆的場景，就能知道我平常人緣有多差了!呵!!反正，他們的論點不外乎上台上課，怎麼能這麼隨便，沒有任何的補充，三二下就想打混過去．．．這一段的台下充份發言，講了大概有十多分鐘，等到確定沒人要再補充發言來討伐我，就換我來作說明囉!首先，我就問啦!這一段是白話文，裏頭有那個字或詞是高二程度不認識的?如果都沒有的話，我還需要說明些什麼?其次，我只是個高二學生，我是來學國文而不是教國文的，我沒有經歷任何的教學訓練，也沒有足夠的中文素養，更慘的事情是教育部也沒付我錢，我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大家還能期望我表演些什麼呢?這下子可輪到台下的眾人傻眼了!接著意見領袖又舉起手來發言，大意是我不能因為我的程度好，就去否定其它人所做的努力．．．我就告訴他，對於其它人努力的演出，我當然是相當尊重的，只不過就我負責的這一段課文，我只是做我所該做與能做的，至於分數的高低，就由負責評分的人去操心就行了。這麼率性的結尾，台下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囉!結果我的這一段，由原先預期的三分鐘，變成了三十多分鐘，然後我忘了國文老師怎麼結尾的，反正那時候的我完成演出，心裏可是樂不可支，那還管他講些什麼呢?呵!
等到快學期末的時候，最後一堂作文課，國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三個題目，其中的一個是「國文老師與國文教學」，很明顯的，這個題目根本就是衝著我來的嘛!哈!!那有尋常的高二學生會挑這一個作文題目來寫呢?!人家既然出招了，不好好地回應，可就太對不起人家的一片心意了。所以我就洋洋灑灑，寫了二千多字，把三分之一的作文簿給用掉了!我的大意是．．因為要有「國文教學」這個蛋，所以教育部才會開了養雞場，養了「國文老師」這群雞，如果養了雞卻不生蛋，那教育部開這個養雞場作啥?而「國文老師」這群雞，從小雞到大雞，得吃多少中文飼料才能長這麼大?然而今天我們卻期待無中生有，憑空冒出「國文教學」的這個雞蛋來，任由學生在那邊摸索，說些自己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的東西，如果他們有本事自己學，真的生得出蛋來，那又怎麼還會需要養「國文老師」這群雞呢?究竟是「先有雞，後有蛋」?還是「先有蛋，後有雞」?這是生物學上的難題，不是我能回答的。可是就「國文老師」與「國文教學」這件事，毫無疑問的，一定是為了蛋才養雞的。如果今天雞不生蛋，這絕不會是蛋有問題，而是雞的責任吧!
果然一如預料的，這個題目只有我寫，而那位國老師也很有意思，問我可不可以讓他把這一篇給影印下來，我心想反正是學期末了，我當場就很爽快地跟他說，不用影印了，這本作文簿就送給他好了!呵!這就是我年少輕狂時，所幹下的事囉!如果今天讓我再演一次，我一定能演得更幽默些，也肯定不會這麼尖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