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4 17:56:39

美學的經濟


「這似曾找到妳的那種感動,且,仍來自妳。」致S之三

垂涎已久的這本書終於落入我的手中,兩個半小時的全書閱讀中,我只能感受到詹偉雄的敏銳度-他承述了,其實我仍醞釀中的想法與感觸,幾乎初期徹底的,感到市場與美學之間的流動-尤其是在台灣脈絡理緻下的,從時間軸上、空間軸上的分析而直直進入一個實仍羞澀欲絕的島嶼。

對於美學與感觸的商業形象化其實我感覺是無奈的,事實上那種無奈被我惡意嫁禍到廣告上,那只是美學已死-但它將以一個新的型態挑戰(不如說逐漸占有)後資本主義社會,而我曾認識的那個-流連於純美學(fine art)、丟棄世界價值、河邊作畫的那個…,正式打起領帶,走入行銷,以它的品味(style)、以它的眼光(value)甚至以它的生活(life)換取頭銜,或者認同,甚至不需要被感受為認同的認同。我已無意追討那些已經去逝的作品(它已成名,我死亡的撫媚動人的戀者。),對於那些僅供追悼的,我只能寫下一篇篇的祭文,儀式,突變的滿足。美學的內爆,留下了整個都市的麻醉症候群-它們縱聲於設計萬般喧囂的都會裡,已經把成堆的設計圖燒去,而那高聳過高聳的遺骸灰燼,成了新的朝拜梯級,簇擁著掌握新價值的強勢符號-那是品味的,理性與鑑賞能力作祟的,而它將攀升,捉取慾望權利之頂點,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將目睹,藝術權力的交歡體。

然而,新的意義(不斷流變但終於被廣大的遲鈍民眾視為新大陸般的發現)又代表什麼?它可以代表全部嗎?它可以代表恆久嗎?那些曾屬於個別價值體系的敏銳將反而去麻痺一群眾人,在理性被無意忽略的情況下,事實上只是我們把無奈的餘生再次放送於一劑設計及生活的迷幻藥中,我們不會醒,只少審美天賦跟著我們而來,就必定與理性的欲求爭奪蠱惑人心的寶座。無奈的還是無奈…那是我也許不會再變的特質。事實上我離題了,以上只是我在幾十年後死去前的喃喃自語-我應當如此,是與現實爭論的結果。

現實中,作者瞧出了都柏林故事,那會是下一場台灣故事嗎?販賣屬於台灣的肉燥麵跟華西街?我無意對於販賣二字提出鄙視,因為如此我便要更鄙視我自己,然消費,已,是我們唯一的自由,唯一看似的自由,唯一被認為如此真切卻由不屬於自由的自由。然而無可避免的,我們必須藉著消費來換取被人們視同歡樂的自由,shopping mall裡是如此洋溢著歡樂,我也無意打斷它們。重新回到現實的意識裡,台灣必須正視其所有的,那是生活的記憶,那是獨一無二的,不管是遮蔽的歷史也好未遮蔽的歷史也好,年輕攝影師們可以用鏡頭抓取特定的回憶-那個屬於磚屋、屬於鐵窗、屬於綠色高架道路有個少女或者賣冰歐吉桑的獨特背影,我曾經探討這是否為孤芳自賞,或者一種因為自身醜陋而引發的「自拍效應」。但反過來想,事實不然,價值美感是可以創造可以爭奪其權位的,屬於鐵馬後巷土地廟的荒島價值怎麼樣爭求它於眾符號意義國度中的權力,那才是現下人們所能創造滿意氣氛的路。或許我們可以比歐陸古城的孤芳自賞更多一點價值,那一點,也就足夠扭轉。

我突然回去體會為何我與高中同學們無法擁有太多熱切的關係。冰冷冷的理工被我放棄,我還喜好它只因我仍懷念兒時的單純,而批判與審美的道路要一直走,就像我將來會去推銷建築一樣。

我,終究。也,是個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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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學的生活,
就是把自己的身體、行為、感覺和激情,
把自己不折不扣的存在,
都變成一件藝術品。

Michel Fouca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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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品也死,追究的成永恆,我注目著那仍高雅的大理石像,手裡擺弄著一張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