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詩需“超越”意識,力戒拘泥現實(超現實系列 四之4)
港詩需“超越”意識,力戒拘泥現實(超現實系列 四之4)
@秦 島
詩歌創作,過於寫實,平鋪直敘,或者散文化地記流水帳,這是當前大陸和香港文壇流行病,危機在於許多寫詩者樂此不疲。我們不難發現,詩歌小團體、小圈子不少,通病是缺乏藝術想像力,哲思感悟力,一味互相吹捧共同愉快,滿足虛榮心,迷醉於低水準發表、小範圍評獎,根本沒有半毛代表性或權威性。眼看就要頒星際獎、宇宙獎、黑洞獎了。有的作者十幾二十年過去了,作品太淺白,流於表面的一點美感,卻談不上審美追求,力度、深度、硬度都不足道也。
許多很失敗的寫法,不必在此舉例。太沉繁的敘述語言,無詩意空間,更缺思想火花。這是本港一些詩作者的習慣性劣招,連勾畫詩人也都在一些空洞概念、詞語,沒有特徵和情感,叫硬寫,實在沒詩味,更無意義可言。有的沒處理好敘事與抒情的主賓位置或角色轉換,因而不能引起讀者的共鳴。也就是通常說的沒感染力!找不到意象與抒情緣索的內在關係,即之間缺乏想像或裡外對應。情感是蒼白無力的,充其量只是敷衍了事。
我是隨手拈來議一下,大家引以為戒。即使不屬於超現實,詩中的意象也必須篩選,而不是隨便使用,更不是越多越豐富,要把握其內涵性和外張力,才能準確表達思想、情感、意識,或昇華,或落差,或移情,或通感,都要審視抒情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從而使詩意在有限的空間中提升美學意義上的輻射度。
成功的技法當然可以複製。有人寫出這樣的詩句:“昨晚,牆壁背著我/從遺像中哭出聲來”。可作這樣的分析:牆壁背著我哭出聲來,這也是現實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事物發生在現實中,也屬於泛示現的用法。
還應當看到超現實主義詩歌經常作假像描寫,就是在詩句中描寫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意境,這種事、意境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的(有時候甚至是扭曲的自然與現實),詩人運用超現實主義的筆法描寫這種假像,使這樣的假像脫離了無意義,成為富有深度的詩句。這個用法有時就是“幻想式示現”,不同的是,超現實主義的描寫,不注重示現中的“活靈活現”,它可以在假像後用現實去處理幻象,但不需要刻意示現,因為它本來就是“超現實”的。
詩句如:“一個少女在晌午時分走向大海,袒露的乳房上傍落一隻蝴蝶,空氣中充滿了蟬鳴”(埃利蒂斯)。詩人描寫的場面(意境),是否是現實中存在的?一隻蝴蝶,會落到一個走向大海的少女的乳房上嗎?這是不可能的,而詩人用超現實的筆法,寫出了作者強調的“光明的神秘”的三個畫面之一,其內在哲學深度與藝術厚度,就值得玩味了,如果說前面的“幻想式示現”,僅僅是平面的詩語言手法,那麼,超現實主義中的假像描寫,便是立體的,具有深層意味的藝術手法。
如果超現實主義的創作手法中,有什麼是從佛洛伊德那裡得到最重要的啟發,那勢必就是排除理性的屏障,瞥見非理性的偶然連結,可以磨擦出照亮黑暗人生的奇蹟火花。
2023年7月11日,94歲病逝的法國捷克裔作家米蘭•昆德拉,米蘭.昆德拉,曾經說過一段話,將詩人、超現實主義與學生運動連結在一起。「生活在他方」,點出了整個超現實主義的企圖,是要把夢想中的他方生活,在當下的日常生活中實現,超現實主義脫離不了介入世界的政治情懷。
反觀之,香港生活過於現實,一些寫詩者和詩缺乏超越意識。
2023.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