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04 12:10:56陳謙

風過群樹




  幼稚的生命因為敏銳而善感,常有著異常豐富的想像。那時候
住在靠山的產業道路旁,屋後是一片青色的樹林,在夜裡,它們總
翻身成為令我駭怕的鬼怪。

  小學二年級,那是記憶裡最酷寒的冬夜。電視螢光幕上不斷播
出一宗慘案女主角日益腐朽的衣物,是想徵尋線索吧。

  四十幾坪的家居,懂事以來便獨自擁有自己的房間。為了隔天
清晨六點就必需起床,通常在十點鐘家人便喚我去睡覺了。窗外風
聲涮涮涮涮涮涮地搖撼著群樹,時間愈晚愈顯得清晰,不安彷如自
窗縫間滲透而來,意識到自己像置身一個四方的暗盒中,開始怕黑了起
來。多數時候,我是睜大眼睛,在床上輾轉,而後迷迷糊糊地睡了
,也許眼眶裡含著淚呢?

  直到湊足了零用錢,買下了一盞小小的壁燈,小小小小的光芒
便輕易地撥開了我的恐懼,在每個夜晚。

  我害怕的,不是黑暗本身,而是黑暗所帶來的疑慮,是吧?

  也曾這般想著:如果筆也能像一盞小燈,鑑照這個滿是缺憾的
世界,給自己及他人以溫暖,並在生活中不再困惑與迷惘,那麼風
過群樹涮涮的聲響,不正像一條時間的虛線,牽引著我對光亮的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