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17 14:50:05陳謙

初戀咖啡館



忠孝東路直走,敦化南路向右,就是誠品敦南店了。
久旱的北台灣,雨絲慢慢地飄降下來,我收起傘,緩步地走上台階,看著手錶,「七點鐘了」。我找了找手機裡的電話簿,按了一個OK的按鍵,我準備什麼樣的詞彙告訴她呢?說我在台北,並且在老地方,等她?

天是一昧的黑,街燈也在夜雨的困頓中忽明忽滅努力掙扎著。踱步在微雨濕濡的路面,鞋底滿是泥濘。
從植物園搭計程車過來,以為她又聽錯了所謂的「老地方見」。
匆匆下車,依然不見人影。

如果是在多雨的季節裡,如果我還只是當時十七歲的小男生,我會讓雨濕濡我的髮,最好是場大雨,令人不及躲避的熱雷雨。這樣就不需再用任何藉口掩飾過多的傷感。
但雨終究沒有傾盆而下,而我的感傷,就只能是微微的了。
「對不起,這個號碼已改號,請查明後再撥……」

我終究沒有接獲對方的應答。我起身後轉,向著門廳的右側走向安和路,我知道,她就在不遠處上班,且常在七點左右下樓晚餐,但我知道,不會再遇到她了。因為這裡不是溫哥華,不是她所容身的跨國企業。一位工讀小妹,一路工作十餘年,終於離開這不美的城市。更重要的是,她不會從十樓乘電梯直下,來到對街的小咖啡店。

書店對街的咖啡館,是我們相互傾訴以及分手的地方,十幾年過去了,它也換了幾次亮麗但仍同名的商招,對我而言,它是紀念,紀念一個曾經十七歲的我,年少的初戀,苦澀以及青春。

(原載自由時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