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31 19:39:51水瓶貓熊

戀慕

1

小月的村子遭流寇襲擊,作物和錢財全被洗劫一空,不願意加入團夥的男人被殺,女人則被賊匪輪姦,淒厲的慘叫聲聲震天。

幾個賊匪發現了躲藏的小月,將她拉到屋前,撕開她的衣服。相依為命的爺爺想阻止他們的暴行,反被用力推開,後腦勺撞上石頭,當場死去。

「爺爺!」

小月哭叫著,一個賊匪迫不及待騎到她身上,正待撕下她的裙子,卻被人一劍斬下頭顱。

「真是垃圾!」

那人一腳將賊匪的屍體踢開,脫下紅色披風蓋住小月的身子,將她抱了起來,問道:「妳還好嗎?」

小月看著眼前那張英氣勃勃的臉,聽著對方的溫柔言語,想起適才的害怕和委屈,忍不住抱住那人的脖頸,放聲大哭。

「不怕不怕,都過去了。」那人輕撫小月的背,溫言勸慰。

這是小月第一次見到小裴將軍的情景。

 

安葬了爺爺後,無處可去的小月就留在小裴將軍的營中,幫著伙房洗菜做飯。

每天小裴將軍巡營的時候,她總是站在伙房眾的第一個,用仰慕的眼神看著小裴將軍。

「哎,丫頭,妳是不是喜歡小裴將軍?」伙房管事老趙悄悄問小月道。

小月的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地道:「因為……小裴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

「欸,小裴將軍對咱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恩,就沒看到別人像妳對他那麼上心。」老趙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最近老李那裡缺了人,妳有沒有興趣過去?」

老李是營區的軍醫,跟著小裴將軍的父親鎮國裴大將軍東征西討,裴老將軍過世後就繼續留在小裴將軍的營中,說是裴氏兩代的家醫也不為過。

俺告訴妳啊,到了老李那裡,妳可以把給小裴將軍送湯送藥的差事全攬下來,每天都能進他的帥帳喲。

小月聞言,圓圓的眼睛發出亮光,如果能這樣多接近小裴將軍一點,該有多好!

2

小月到了軍醫老李身邊,從認藥草、煎藥學起,漸漸成了老李不可或缺的幫手。於是她開始跟著老李,到小裴將軍的帥帳裡看診,雖然只能在一旁遞藥,但能比以前更接近小裴將軍,令她心緒澎湃不已。

有一天,小月奉了老李之命,獨自端著一碗養生湯,進了小裴將軍的帥帳。

只見小裴將軍一身儒巾儒服,坐在案前寫字。平時見慣小裴將軍戎裝的小月,第一次看到他這般文雅的模樣,不由得出了神。

怎麼了嗎?」小裴將軍問道。

「啊……對不起,我打擾到您了嗎?」小月臉上一紅,連忙把湯放下,就要出帳,卻是小裴將軍喊住了她。

「妳叫……小月對吧?」

「嗯……」小月低著頭,一顆心怦怦直跳,原來他知道我的名字?

妳想……學寫字嗎?

小月對於小裴將軍的問題有些意外,但這顯然是個天賜的機會,怎能不把握呢?於是連忙點頭道:「想,我想學!」

那就過來吧。」小裴將軍朝小月招了招手。

小月走到小裴將軍身邊坐下,小裴將軍便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寫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小裴將軍平素持劍的手,竟然這麼柔軟!指節雖然有些老繭,但是掌心卻溫潤如玉!

小月看著寫在紙上的名字,內心竟是浮想聯翩。

眼看小裴將軍就要放開手,小月趕緊說道:我……我也想學寫您的名字!

是嗎?妳對我的名字也有興趣?」小裴將軍瞇著眼笑了。

「嗯!」小月用力點頭。

於是小裴將軍再次握住小月的手,在紙上寫了個「瑾」字。

原來他的名字叫裴瑾!

此後小月常常用送湯送藥的藉口,跑進帥帳學寫字,也偷偷喊小裴將軍叫「瑾將軍」,兩顆心不知不覺愈走愈近。

3

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敵軍前來夜襲,殺得小裴將軍的陣營措手不及。

小月抱著藥箱奔逃,卻被幾個兵士追到了懸崖邊。

快把你們的靈藥通通交出來,饒妳一條小命!一個手持大刀的兵士喊道。

適才老李為了保護這個藥箱,被這人一刀砍死,箱子上血漬未乾,說什麼都不能讓他們得逞!

小月抱著藥箱的手,不禁收得更緊了。

哼哼,這個小丫頭長得挺標緻,殺了是可惜,一個手持鋼鞭的兵士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的血,眼神中充斥著邪魅之氣,爺會好好待妳的。

小月聞言,想起當年差點遭到侵犯的記憶,不由得渾身顫抖。

「講那麼多做什麼,還不把那藥箱子搶過來?」額上橫著一條刀疤的男子説著欺身而上,手起鞭落,眼看著就要打中小月緊抱藥箱的手,沒想到一道紅影閃過,抓住鞭梢往外一拋,那使鞭男子便滾出三丈開外,一時爬不起來。

忽聽得幾下擊掌聲響,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走將出來,冷笑道:「哼哼哼,裴瑾你中了我的毒蒺藜,居然還可以出這麼大的力氣,不怕毒血逆行嗎?」

那人語聲才落,便見裴瑾捂著胸口,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黑血。

「瑾、瑾將軍?」小月適才獲救的欣喜頓時消失無蹤,拉住了裴瑾的袖子,滿臉擔憂。

裴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我沒事……」然而語聲未落,又嘔出數口黑血。

「嘿嘿嘿嘿,老子這些年葬送在裴家軍的兄弟,少說也有萬把人,今天就要讓你為他們償命!」只見那男人將手一揮,滿山遍野便出現了大批的弓箭手,箭頭全都指向了裴瑾和小月。

「裴瑾你聽好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跟那個小姑娘全都變成蜂窩下地獄去吧!」那男人一番宣告後,率先彎弓搭箭,對準裴瑾脖頸射去,一眾弓箭手跟著放箭,霎時箭雨蔽天,都往裴瑾頭頂落下。

裴瑾見狀,咬了咬唇,伸手扯下披風裹緊小月,便抱著她跳下懸崖!

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腳下像是沒有盡頭的墜落,小月心裡面不由得有些害怕,但裴瑾的雙臂卻只有抱得更緊。

「別怕……我會……保護……妳的……」

4

不知過了多久,小月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趴在裴瑾的身上,居然只有輕微的擦傷。

眼見裴瑾雙目緊閉,渾身是血,小月顫著手去探他的鼻息,彷彿還有微弱的氣息,不由得心下大喜,連忙環視四周,尋找可以療傷的地方。

小月背著裴瑾來到一個山洞,將他安放在稻草堆上,升起了火。

該從哪裡開始呢?

小月想了想,便伸手去解裴瑾的甲冑。然而,當甲冑脫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層層染血的束胸帶,她不由得看得呆了。

原來,瑾將軍和她一樣,都是女人?

不行不行,瑾將軍是男是女都無所謂,救人要緊!

小月用力搖了搖頭,將精神專注於治傷,拆開束胸帶,找到傷口,將毒血吸了出來,包紮好傷口後,再用手絹將裴瑾身上的血污拭去,總算還給她一個清秀的模樣。

果然,即使知道瑾將軍是女人,我還是喜歡她。

小月忍不住伸出手指,摩娑裴瑾略顯蒼白的嘴唇。

便在此時,小月突然感受到裴瑾的身體正在顫抖,體溫也急速下降。於是小月脫下衣服,披上披風,裸身擁抱裴瑾,希望能為她帶來一些溫暖。

 

裴瑾醒來的時候,發現小月和自己裸身相擁,吃了一驚。正想坐起身來,卻又貪戀她的溫暖,便又維持原本的姿勢。

等等,既然是裸著身子,所以她……都知道了?

「瑾將軍……您醒了?」小月揉著眼睛坐起身來,突然想起自己裸著身子,紅著臉趕緊穿回衣服。

裴瑾接過小月遞來的甲冑,邊穿邊說道:「妳……都知道了嗎?」

「嗯。」小月淡淡說道。

「我不是有意要騙妳的……因為我爹無子,從小就把我當男孩子養…」裴瑾說道。

「您不用……跟我解釋的……」

「可是……」裴瑾低下了眼,「我很在意妳的想法……妳是不是覺得被我騙了……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是不是……」

裴瑾還想繼續往下說,卻被小月溫軟的唇堵住了嘴。

都不是……都沒有……」小月紅著臉道:「我只是,有點驚訝…但是我很確定,就算您是女人,我還是好喜歡、好喜歡您…」

裴瑾心下感動,想將小月擁入懷中,卻發現全身劇痛,不由得叫了一聲。

小月情急關心,說道:您為了保護我,受了很重的傷,千萬不要勉強。

可是我……」裴瑾臉上微微泛紅,說道:「我好想抱抱妳…」

原來瑾將軍這麼喜歡我嗎?

小月輕輕靠在裴瑾身旁,湊近她耳邊說道:「可是……我們……昨夜已經抱了很久……不是嗎?」

那是……」裴瑾偏過頭去,咬著唇道:「那不算數…我……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小月突然覺得,鬧起脾氣的裴瑾非常可愛,這是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只她一個人專屬的裴瑾,忍不住伸出雙手,圍住了裴瑾的脖頸。

這樣可以嗎?

裴瑾的臉慢慢轉了回來,一雙漆黑的瞳仁,彷彿望進了小月的內心,那滿溢的愛戀,無所遁逃。

良久,裴瑾才開口問道:「我可以…吻妳嗎?」

小月沒想到裴瑾會這麼一本正經地問,忍不住笑了出來。

裴瑾被小月的笑聲嚇了一跳,尷尬問道:不……不能嗎?

小月把臉湊近了些,說道:可以啊,不過千萬別勉強,您身上還有傷呢。

「嗯……」裴瑾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月,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吸吮著,待想托住她的後頸,再吻得深一些,卻感受到一絲撕裂般的疼痛,不由得停了下來。

小月裴瑾擰緊了眉,不由得嘴角失守,裴瑾便嘟噥著道:「以前都不知道,妳怎麼這樣壞……

我以前也不知道,您有這麼……小月謹慎選擇著語詞,這才繼續說道:「這麼……可愛的一面……

「呵,第一次有人說我可愛呢…」裴瑾笑得很溫柔。

「您也可以……跟我撒撒嬌……」小月猜想裴瑾從小就被教育成男孩子,大概也沒有機會對別人撒嬌。但是,她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這樣的存在。

「撒嬌?」裴瑾失笑道:「我怎麼能跟個孩子撒嬌呢?

我在您眼中,就只是個孩子嗎?」小月聞言有些失望。

裴瑾偏著頭想了想,說道:「一開始是…但自從手把手教妳寫字的那時起,我就發現自己愈來愈貪心了…我會想抱抱妳……也很想……親親妳……

小月聽著裴瑾的告白,不由得臉上發燒,心也怦怦直跳。

可是我……又很害怕,因為我不是男人……所以每次看到妳仰慕的眼神,都很心虛……如果妳知道我是女人,會不會覺得我騙了妳……浪費了妳的感情和青春……

小月伸指按住裴瑾的嘴唇,說道:別再說了,我都說不是這樣了……

「嗯……」裴瑾閉上雙眼,靠在小月的肩上,輕聲說道:「在這世上,我唯一所愛的只有妳,小月。等到戰事結束,我們就一起過日子吧。」

5

裴瑾與小月在崖底療傷月餘,終於被裴家軍殘部尋回。

為了給犧牲的部屬們報仇,裴瑾下令全軍縞素,並加緊與殘部討論戰術,冀望一舉滅賊。

小月成了帥帳的專屬醫女,照顧著裴瑾重傷初癒的身體。當帳中只有兩人在時,裴瑾有時會捏捏小月的手,交換一個眼神,心中都是暖暖的。

在裴瑾的擘劃下,賊酋遭到活捉,被五花大綁送到裴瑾面前,口中兀自惡罵不絕。

那時就應該送你下地獄去的!跟那個小丫頭一起!

裴瑾一腳踢翻了賊酋,用力往他的胸口踩了下去,「你這骯髒的垃圾,才應該下地獄去!」只聽得喀啦連聲,他的肋骨想必斷了好幾根。

裴家軍奉旨剿匪數載,終得重光故土,將賊酋押解回京後,皇帝在宮裡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宴。

阿瑾果然有乃父之風,我朝有此良將,何愁不能國泰民安?

皇帝正想開口封裴瑾為鎮國大將軍,卻見她突然撲通跪下,說道:「末將一心歸隱田園,還請皇上允准!副將周彥謀略與武藝完全不遜於末將,當年父親也很器重他,懇請皇上給他機會保家衛國!」

看著裴瑾堅毅的眼神,皇帝有些為難。他與老裴是打天下的夥伴,有著過命的交情,豈會不知裴瑾的秘密?老裴臨終前,對把女兒當兒子養大有些後悔,也曾拜託老友讓裴瑾回歸一般女人的生活,但這股賊亂實在來得太急太快,皇帝只能無視於老友的囑託,將剿匪的重任交付裴瑾。

如今是時候了嗎?但她想要過的是「一般女人的生活」嗎?那一般女人的生活又是什麼?相夫教子嗎?他怎麼也無法想像她相夫教子的模樣啊。

就在這時,皇帝突然發現有一雙熱切的眼神在望著裴瑾,是來自一名身穿醫者服飾的女人。他想起安在裴家軍的眼線曾說,裴瑾的帥帳中總有個醫女在,看來就是她了。

這個孩子……

皇帝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柔和,說道:好吧,朕准妳暫時解甲歸田,但若又有什麼緊急軍情,可不許妳推託啊。

「謝皇上。」裴瑾叩首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道理小人是懂的。所以未來如果有需要小人的地方,請皇上儘管徵召!

 

辭別裴家軍的兄弟們之後,裴瑾帶著小月到兩人當初摔落的山崖下結廬而居,裴瑾下田耕種,小月除了打理家務,便是為附近的居民看病。偶遇有人好奇兩人的關係,她們總是笑而不答。

「今天郭家爺爺又來跟妳說親了對吧?」裴瑾有些吃味地說道。

因為小月醫術精湛,獲得重生的病人們總是憐她至今「小姑獨處」,都說這麼好的姑娘怎能沒有歸宿,爭著為她介紹好人家。

小月撫摸著裴瑾下田後更顯黝黑的面容,笑道:他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嘛。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喜歡。」裴瑾伸出修長的手指,抬起小月的下巴,「妳可是我的女人啊。」

「那,以後再有人來說親,我就告訴他們,我是小裴將軍的女人,如何?」

月光下,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圖:Gem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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