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記事心紀錄40:對談

　　認識小徐應該是第三年了吧。

　　他是我的學生，也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他帶我去淡水租地，開啟了我的果園之旅。

　　我對他充滿了好奇，因為，我們年紀相當，當我還在努力賺錢養家的時候，他說他已經很久沒有上班了。生活非常的簡約，煮飯洗衣都自己來。因為家中沒有洗衣機，所以，還是用手在洗衣服。有手機，卻沒有網路。有電，卻儘量少用。能走路，就不坐電梯。習慣徒步去旅遊。他也是一位作家，曾經執行了幾個月完全斷電的生活。每年總是有一兩個月完全禁語不說話，於是，他的生活，引起了我的好奇。

　　有一次，他說，如果菜園太多蟲蟲看不下去，就抓到他的土地裡放生吧。這是，一位慈悲心非常足夠的修行者。這輩子，他不打算結婚，就是，走在修行路上了。

　　今天，我去果園遇到他，問問他的境況。他說，他在上佛學課程，也因此，我們展開了一段對談。

　　他跟我談到上課的有位法師會口冒三字經。我一聽，當下就不以為然：我說，身語意是何其重要，披出家架沙，即使他的心清靜，但在外人看來，若因此而對他產生批評而謗僧，這罪挺重的。我一說完，心中大覺不妙，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在謗僧了？心中直呼阿彌陀佛，我錯了。然而，我只是想表達，身語意的戒律是很重要的。

　　小徐聽完後，說了這樣一段話：佛法有八萬四千法門，是因為眾生有八萬四千種人，而佛也曾化生妓女來渡化人，以一法度眾生，有時就是沒那個因緣。應該應機而度。你度的族群和他度的族群，可能不一樣，層次也不一樣。

　　其實，我一說完，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批評。我連自己都修不好了，哪有資格去說別人？心所想者，現其行為，心念是很可怕的。小徐說，很多人道貌岸然，骨子裡卻很可怕，行為很糟糕，這些人，我們都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眼見，耳聽，不一定為真呀。

　　想想自己，真的也是如此。說的到，卻不一定做得到。在要求他人的同時，自己其實應該要先做好。如果連自己都做不好，又有何資格評斷他人？甚至，即使有資格評斷他人，是否也已經少了「慈悲」？我們都在七情六慾中沉淪，誰又有何資格論斷誰？世間的是是非非，又豈是三言兩語可道盡？

　　不貪，就不會被騙。

　　不批評，就不會陷入爭執，甚至惹來橫禍。

　　守住意念的清明，可以在淡淡的喜悅中過日。

　　不過度強求，減少慾念，自然，心就能知足了。

今天其實談論頗多，大都著重在「意念」的守護及外相的破除問題。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有這樣的同行善友，願能增上許多。

　　另一位朋友，說我很高潔，程度很好，所以有隔閡，不敢跟我太接近。這陣子接觸後，發現我很平易近人，打破她原來的想法。這段話，又再次讓我想到小徐說的話，如果，我無法打入群體，如何接近他人？要再談度化，更不可能。後來，我想一想，不要說度別人，連自己都很難被度，更何況根本沒有程度可以度人，還是應該要反求諸己，多做少說吧。

　　回家路上，有著淡淡的喜悅，淡淡的悲傷。想著小徐的話，有著淡淡的慚愧。回家後，還是多給自己一個靜心的時間吧。

　　黃湘於2017.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