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所指，那一丁點的過錯，經常是入話胃口最佳的佐菜。

老劉今朝沒打那念頭，逛了街口，去買了張膏藥，卻被謊稱是跟著雜街那群女的敗了家，回家被婆誤以為偷了腥，那婆還不願苟信，循線求證了一番，證實是誤解了自己枕邊人。返家後，才知自己已經夫婿斬力決，也沒啥好說的，臉拉不下，索性就繼續壓著那事實，沒報給他聽，老劉不知自己被人誤會已解開了，遂日日像個犯罪的小孩，躲著那婆，說話張口，渾像個媳婦，拗拗捏捏，讓人瞧了不慣，只有那婆，清楚得很，這臉一拉下來，往後要壓，可就難了，「說不定還會真跑去偷個腥兒，謊稱我跑去偷漢子」。

得趣的是，那老劉這回兒在街頭上出了名，原因無它，那幾個被謊稱偷香的雜街女，為了自己的賣笑活兒，也開始打起了老劉的名號，張羅齊鼓顧不得是否因此破壞了老劉跟他家那仔兒婆多年同枕的情感，當街就發起騷來，說他昨日的表現如何去了，搞得老劉兩個多月後去理髮，一不當心聽見這話，也是隔壁刮鬍子的來傳的，也才知道，對方並不認識老劉，也慶幸老劉這當回兒，才得知自己已被討了幾番老豆腐，心花怒放著呢，但心想著，家裡那婆兒，可慘了，這下～

雜街兒那幾個賣笑的，並不知情老劉是誰，其中只有一名見過老劉的廬山真面目，那一對照之下，還真形容得出他的容貌，白蒼蒼的鬍子，臉上泛著些油光，額上有歲月專屬不惑的橫紋，不太胖，肚腩因前兩年為了婆藉了酒，稍微消了腫。這下子兒，老劉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那婆兒今兒個正巧上街買菜去，幾個好姐妹而不當心說穿了，又知道老劉在理髮店裡頭的情形，還知道那幾個阻街兒的風騷貨色，怎為了自個兒的生意，把老劉傳得繪聲繪影，「把我買菜錢拿去嫖妓兒？大膽至極！」她心想著，家裡菜刀的方位兒，也就等著老劉今朝與同鄉喫茶返家後，開審。

那老劉兒才剛理完頭往同鄉每四月一會的張老家喫茶返回，心想著飄飄然，今朝兒聽見了自己被街妹兒供高成那格樣，像是回春了般，心神盪漾著，完全忘了家裡頭那準備磨刀霍霍的婆兒，更忘了婆兒市集中平常拜把兒的眼線，過去幾年來曾讓他吃盡了苦頭，差點兒還告進了官司。

這回兒正好哩，那婆兒正守在家門前，手裡頭拿著鐵鍋菜刀，夜昏暗，老劉原本視力就不太好，一走近了瞧，才知這下大事不妙～

那幾個街頭而的悶艘貨還醞釀著該如何繼續炒紅「業績」，沒想到這回兒真被傳成了神的老劉，家裡頭正等著一頭母老虎，開山打鬥哩！

白日才剛飄飄欲仙，夜晚臨頭來的卻是鐵鍋地獄～這老劉，特也暢談了這人生的滋味，有趣極了吧！但願他明個兒，心安神在，沒一處脫了塊，那婆兒也還是依然陪伴著，別叫那幾張吱吱喳喳線兒雀，給分了自己的幸福去吧～


◎文/想飛的天空/2008.04.20/人間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