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17 23:26:28only

《爲了一見鍾情》(麻里菜)序+本篇

請務必讀的前言:

準備考大學聯考的前三個月,這篇文章突然跳了出來。
其實一直想打一個關於好朋友,與暗戀(單戀)的故事。構思過很多文章,幾乎都與這個主題有關。可是實際有打出來片段的卻寥寥無幾。
『一輩子好朋友的暗戀(單戀)』對我來說是非常美麗的。雖然當這種情況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的話更多的是一種痛苦跟失落就是了。
但怎麼說呢,這個主題果然對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笑)
總的來說這篇文章跟我happy ending的堅持有些出入。
本篇:《爲了一見鍾情》跟番外1:《太陽的顏色》都算不上會讓人覺得圓滿的結局。但總比我先放了一堆輕鬆系百合短篇,再突然丟出bad ending好吧XDD<—喂#
嘛,反正這篇文章大概是會熬出很多很多番外的(笑)
要說的大概就這樣。之後有新增的話再補。
以上。
 






愛情的形式有很多。
她却只擅長一見鍾情。
在與對方相遇的瞬間,就去設想各種心動的可能。非常心動的話一定會不留遺憾的去告白,完全不會心動才可能成為朋友。至於不屬於兩類情況中的人就只能不遠不近的相處著,因為不希望自己抱著半調子的心態去接觸其他生命。
也因為這樣,她鮮少認定別人為『友人』。到高中為止的友人數目也都是在手指能夠數的過來的範圍內。
直到高一第二學期那位轉學生的到來。
第一次。她為『一見鍾情』而感到悲傷。
因為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因此失去那個女孩。
而倘若可以的話,她希望可以待在她的身邊很久很久很久。
她打破了原則。
她對她非常心動,但是沒有告白。她們成爲了朋友。
一輩子的那種,好朋友。


















爲了一見鍾情(本篇)



篠田麻里子從夢境中驚醒的時候天才剛亮。
春天的清晨有種微妙的靜謐。仿佛可以聽見萬物生長的細小聲響。
在床上輾轉了一下卻還是沒了睡意。麻里子乾脆起身下了床。
簡單的整理好儀容,換上有些中性的寬鬆格子襯衫與窄管休閒褲。坐在餐桌前吃著三明治時,她順便看了看今年的新生名單。
其實作為一名生物老師她應該是不會成為班主任的。尤其她去年才剛從實習老師的行列中升格。如果不是其他老師請產假的請產假,退休的退休,學校大概也不至於會人手不足到要找她幫忙吧。
歎了口氣。她把資料夾放入包包,再到浴室確保儀容都沒有問題以後,便穿上高跟鞋出了門。



大學選擇專業的時候她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了教育。並不是特別有興趣,也沒有想要成為教師的志願。如果要說是爲什麽的話,果然只是想要能夠名正言順的回到這所高中吧。
麻里子進入校園的時候已經將近七點。周圍有著三三兩兩的學生,都是一些帶著緊張或者興奮表情的孩子。應該是新生。
春天早晨的步道很舒服、很溫暖。頭頂上有著盛開的美麗櫻花。


那樣的氣息像她曾經認識的一名友人。
一樣的溫和,令人感到心安。


她突然很想去那間課室。雖然再過半小時開學儀式就要進行。
穿過禮堂,經過中庭,走過漫長的、從一樓一直延伸到四樓的樓梯。高跟鞋的聲音迴蕩在無人的教學樓裡。麻里子小口小口的吸著氣,想要平復有些加快的心跳。



——經過教室後門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八年前的夏天。
有個女孩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在空無一人的課室裡。


可是她知道那並不是她想要見到的人。
教室裡的女孩留著過肩的黑色長直發。而她記憶中的那個女孩頭上,卻有著仿佛始終被太陽照射著一般的淺褐色。



那不是小嶋陽菜——
篠田麻里子有些莫名的生氣。
但她還是勉強帶著笑容走了進去。
「是新入生嗎?」
黑髮的女孩抬起雙眼,臉上是有些清淡的神情。夾帶著些微的膽怯對她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不可以來這裡喔,請快去禮堂參加開學儀式吧。」
大致描述了禮堂所在的方位,她目送女孩離開她的視線。然後幾乎是無法再勉強自己裝出溫和的樣子。麻里子失望的任由嘴角的弧度掉落下去。
緩慢地走向那個曾經在她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座位,她最終只是坐在了後面一個的位置。


像是只要這樣就能夠看見對方一般。
——淺褐色的柔順長髮,女孩子氣的肩的弧度,說話時的音調,側著身回過頭來時的笑容,周遭讓人平靜和緩下來的氣息。
然後有些場景便熟悉的重疊起來。
麻里子趴在桌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陽菜——」


驟然響起的鈴聲淹沒了無意識的微弱話語。
麻里子楞了愣,而後斂回了笑容。緩慢地起身,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跟表情。輕輕地關上教室的門,沒有回頭,她便快步朝禮堂走去。




*****

到達禮堂的時候學生們才剛就定位。接下來就是千篇一律的冗長發言。
麻里子站在禮堂的一邊,調整好站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便面向對面窗戶外的樹林開始放空。她先是回憶了一下新生的名單,然後又想了想授業的安排,接著是午餐跟晚餐......
最後,當實在沒有什麽其他東西可以再讓她回想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再過不久好像就是三年一度的高中聚會。
似乎是四月底的一個土曜日。
然後麻里子突然就想起了前次聚會時與敦子的談話。



「爲什麽麻里子從來都不問にゃんにゃん的事呢?」
她記得那個時候,敦子是這麼問她的。


在三年前的高中同學聚會上,因為錯誤的通知時間而早到很久的兩人,在約定好的咖啡店等待著。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大三的學生,正為實習的事情忙碌不已。連等待的時間都還在看著實習的資料,想著該怎麼說服老師讓自己回母校實習。
「嗯?」於是那個時候只聽見了陽菜名字的她,只是下意識的發出了聲音。
知道麻里子一定沒有聽到自己說的話,敦子耐心地又重複了一次提問。
「我說,爲什麽麻里子從來都不問にゃんにゃん的事情,明明是親友不是嗎?畢業以後卻都不問近況...」


「我有定期打電話跟ニャロ聯絡啊。」她疑惑的抬起頭看向敦子,「不過倒是不會主動問她最近過得怎樣就是了。」
「可是麻里子明明就很在乎很喜歡にゃんにゃん。」
「這種話不可以在別人面前說喔敦子。」
「只有たかみな跟ともちん那兩個遲鈍鬼才會沒感覺吧。」
「噗,」忍不住沒形象的噴笑出來,麻里子放下手中的資料愉快的回道,「因為是老實的孩子嘛,很可愛啊。」
「不過在某種程度上麻里子也不會輸的呢。」
「彼此彼此嘍。」
喝了一口水,轉過頭看向窗外的人行道,「不過,關於敦子剛剛的問題...」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感覺到麻里子終於要進入正題,敦子下意識的坐正了身體。
良久,才終於等到對方緩慢地開口,「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不管身處怎麼樣的世界裡,陽菜都不會改變的關係吧。」
「啊、總覺得好像能明白呢...」


「因為陽菜是個純粹的孩子啊,」微笑著將注意力放回手邊的事,「如果是她的話,無論周遭變化的再多,她都會保有自己的初心不隨波逐流。我相信她一定會過的很好,所以根本不擔心喔——」



『那麼,接下來請各位同學根據班級安排到指定的班主任身邊。』
突然擴大聲響的話語打斷了麻里子的回想。漫長的開學式結束了。接下來便是有些混亂的分流過程跟新入學安排。
等到麻里子終於有時間坐回辦公室確認高中聚會的時間時,已經是中午。
跟前次一樣,聚會的日期是四月二十六日,陽菜生日的一周後。地點是相同的咖啡廳。


「篠田老師,稍後請不要忘記通知新班級的同學準備壁報喔,一個禮拜后學校要進行檢查的。」
吃著午餐的炒麵麵包時,有些年紀的和藹教務主任對第一次擔當班主任的她善意提醒道。
「啊、是,我會在午休時間通知他們的。」
迅速解決掉分量不多的午餐,稍微整理了一下資料,又再熟悉了一遍新生的名字跟臉。快步走向課室時,胃有些抽痛著。大概是因為吃太急加上快走的關係。
沒有了陽菜每次的關心提醒以後,她總是忘記要慢慢吃飯。
她有些下意識地想著回家後要打電話給對方,撒嬌著叫對方再提醒一下自己。
走進課室的時候卻突然回憶起那支電話號碼已經再也無法撥通了。



究竟是從什麽開始的呢?似乎在生活中的每一處都有那個帶著柔軟微笑的身影,但卻又哪裡都無法明確的找尋到她。
看到可愛的粉色物品時會下意識地回頭想跟某個人分享,走在曾經一起走過的街道上時會有對方就在自己身邊的錯覺,快樂也好痛苦也好第一個叫出的名字都是那個女孩。
明明那段還能待在對方身邊的日子已經那麼遙遠。
等到麻里子意識到的時候,陽菜還是如同多年前一般佔滿了她的生活。
而這是不管她再怎麼拼命隱藏,再怎麼拼命說服自己,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麼要交代的事情就到這裡,請大家在反饋單上填寫想要參加的社團跟選修課,然後也請順便寫下對壁報的構想和建議。願意負責壁報的同學也請踴躍報名。」



因為早在她們高中一年級第一次相遇的時候。
她就對她,一見鍾情了。




*****

一直到四月末的時候,麻里子突然覺得她該慶倖自己擔當了班主任。
因為是新班級,有很多事情等著她跟學生去適應。等到差不多都安定下來以後,四月已經逼近了尾聲。
這讓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對即將到來的同學會胡思亂想。
即使面對一天天逼近的日子,她感到既興奮又緊張。



當在週五看著成群結隊的學生從教室內魚貫而出,熱烈地討論著接下來要到哪裡放鬆一下時,麻里子才終於有了“已經到同學會前日”的實感。
由於隔天敲定的時間是上午11點,麻里子早早地就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想要回去補個好覺。
「松井同學?」


經過轉角處的時候卻差點撞上了黑髮的女孩。
「妳怎麼站在這裡?接下來沒有活動嗎?」下意識的拋出問句,麻里子停頓了幾秒重新調整好步伐。沒有停留的打算,便繼續向樓梯口走去,「早點回去吧,別在學校待太久啊。」



「篠、篠田老師。」
走到樓梯口時身後的黑髮少女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怎麼,有事嗎?」
有些疑惑看上去總是安靜冷淡的少女爲什麽在此時顯得如此焦躁不安,麻里子停下了腳步。



「老師妳,」輕咬下唇,少女緩慢地向她走近,「討厭我嗎?」
「什、什麽?」
清冷的神情染上了一絲局促不安,黑髮女孩仿佛做錯事的孩童一般低垂著頭。
「我很抱歉開學典禮那天我擅自走進課室,我也不應該隨便坐在那裡。」接著露出了懊惱的表情,「可是那裡的陽光實在是太好了,我實在是忍不住想坐在那裡看書所以才...真是非常對不起!」



「爲什麽松井同學會這麼想呢?」於是過了良久,麻里子才這樣開口,「我並沒有討厭松井同學喔。」
忍不住因為對方認真過頭的個性跟道歉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她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啊,妳只是借用了課室看書不是嗎?」
「別太在意了,」調皮地眨了眨眼,她轉身走下樓梯,「那麼,松井同學快點回去吧。」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麻里子嘴角的笑容才終於僵硬的掉落。
她的確不太喜歡松井玲奈。
但並不是因為討厭這個人本身。而是她對每個坐在陽菜座位上的人都下意識的有所顧忌。
因為她會忍不住觀察坐在那裡的人。一邊希望對方是跟陽菜截然不同的類型,一邊卻又希望對方是個像陽菜一樣,適合那個位置的人。




『爲什麽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妳會坐在那裡看書呢?』
『因為那個位置的陽光實在是太好了嘛。』
『不,我的重點在教室啦...』
『唔...那麼也許是為了跟まりちゃん相遇也不一定唷。』






可是我卻覺得,是神明大人爲了讓我遇見妳呢,陽菜。




*****

參加今年的高中同學聚會時得知對方這次不會來參加了。
似乎是新婚,跟老公定居在了歐洲。
みぃちゃん不知道運用了什麽可怕的情報網得知了這些消息,並且聯絡到了陽菜。
而她甚至早在みぃちゃん聯絡到陽菜之前就可以猜出,對方一定是忘了保留下聯絡的方法,想著下次回來日本時再聯絡也不遲。
回到家按下答錄機的時候她卻終於還是哭了。


『好久不見,まりちゃん~』那是熟悉又柔軟的溫和嗓音。『離開日本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聯絡簿忘記了呢。』帶著那個孩子獨有的步調跟小小迷糊。
『真不曉得みぃちゃん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真是嚇了一大跳啊。』雖然這麼說著,語氣裡卻有著顯而易見的高興跟溫暖,『所以趕快就要了まりちゃん的電話唷。』
『まりちゃん一定還是沒有養成慢慢吃飯的習慣吧?』啊,被發現了,『吃太快對胃不好喔。』然後是始終不曾改變的溫暖提醒。


『說起來,今天是高中的同學聚會呢。』對方稍微停頓了一會,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悶悶的,『可以的話也好想去喔。』似乎還有點寂寞。
『大家不知道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她聽見她這麼失落的說著。於是忍不住開口道,「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喔,陽菜。」
敦子還是看到吃的就會散發出kira kira的光芒,南的身高也跟往年一樣沒什麼進展,みぃちゃん仍然像大家的潤滑劑一樣讓氣氛融洽到不行,ともちん也還是表面又痞又時尚內心卻老實純良的可以。


『陽菜?』但代替她安撫對方的,是從答錄機另一頭傳來的,有些陌生的男聲。
『啊、那麼大概就這樣嘍,』然後是陽菜逐漸變回輕快的柔和語氣,『下次,一定可以見面的吧,まりちゃん?我很想念妳們呢。』


『那麼,掰掰——』



一直都知道對方是個美好的人。
所以即使這份感情多麼令人絕望她也一直都愛著她。
現在的陽菜有多幸福,就算沒有親眼看見對方的微笑她也能夠感覺到。
那個男人一定對她很好,一定把全世界的幸福都給了她。
可是爲什麽,還是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原來只是朋友的話並不能真正『永遠』跟對方在一起。雖然的確能在喜歡的人身邊待很久很久很久。但是,畢竟還是會在某種層面上失去對方。
假如那個時候的她,毫無顧忌的對她說出她對她一見鍾情。假如從一開始她們就不是以朋友的立場為起點。假如在之後的任何時候她試圖去改變什麽、傳達什麽。現在的她們是不是就還能夠一直在一起?
無法自己的滑坐在地,麻里子聽著一遍又一遍反復重播著的陽菜的留言,忍不住哭了起來。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不然她不會從她們相遇的那個瞬間起,就決定只當小嶋陽菜的朋友。而這也是爲什麽她會在此刻如此的難堪與疼痛。
因為這只會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笨蛋。如果下次妳不出現,我一定會殺到歐洲去找妳...」將臉埋入手掌間,她完全無法控制呼吸的抽泣著。
「所以,一定會見面的。」她說,「一定。」



然後到那個時候,也許她就終於能夠告訴對方。
說其實自從高一第二學期的開學儀式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對任何人一見鍾情過。
說她也很想念她。
說她其實一直一直一直,都非常渴望再見她一面。
爲了她人生中最後一次的。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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