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四十四歲跑一次逆元沙全馬
12月24日(五)
「明天confirm馬拉松」晚上8:46傳來陳生的WhatsApp。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他說到做到,我只能回他一個「OK」加上一個「大笑滴汗」的emoji。
「我應該得1包GEL都過左期。」
「我要睇下。」我回。
打開雪櫃,果然一包也不見踪影。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幾乎沒有準備下要跑42公里,有點自殺的感覺。不單止缺乏補給品,裝備也是不足夠,早上醒來才記起自己在渣馬時已把用了多年能袋水樽的腰包扔掉了,難道要拿着水樽跑足球五、六個小時?
沒錯,上星期才練跑5K,一下子跳到42,8倍平常的距離,不跑慢8倍的速度根本沒法子完成。
「上個月渣馬不是有21K半馬嗎?」陳生反駁道。
「怎麼相同?半馬本來我是不跑的了,但是BMW再三提出邀請,盛情難卻,所以免為其難陪你跑一次,本來也覺得21K應該都有些底氣,但原來都要拼盡全力,到灣仔上天橋時幾乎想死才能完成,現在再多一倍呀!即是渣馬回到維多利亞公園終點才開始另一場半馬⋯⋯」
陳生一笑置之,好像是我大驚小怪。
但是,這兩年疫情關係,沒有聯合國兒童慈善跑,沒有渣打馬拉松全馬,也沒有了辛苦抽來,但變得遙遙無期的東京馬拉松,也因為如此(雖然心底裏知道這是借口)完全沒有認真訓練,跑步也是有如逆水行舟,功力其實也散得七七八八。
不過之後的假期我與陳生都各有要事,所以也只好答應了。
一望出窗外天色不妙,心中不禁一喜,難道天公造「美」,下大雨的話便可名正言順取消!
「早。」陳生寄來的訊息
「落雨喎。」我回。
「早有雨,先搭車。」他似乎早有準備:「朗屏回。」
「玩咁大。」接着一連三個笑到哭的emoji。
「約8港鐵站等。」
硬着頭皮換衫出發,最後還是放棄攜帶水樽,打算買一枝細的樽裝水,必要時可以扔進垃圾桶中一身輕上路。
準時到達第一城站,陳生當然例牌早到。
的確,我們都是有車之人,屯馬線完成後從未西征,記得上年同樣挑戰超級單車徑,都是陳生早一晚先把車泊在終點附近,跑完後才駕車回家。
那算是未開跑先有新體驗。
坐了大約一小時港鐵,由地面入到地底,又再回到地面,終於來到元朗站。在起跑之前,我不忘先吃了一條能量棒,再在便利店中買了一枝樽裝水。本來要細枝裝,可是只有500亳升裝,也沒法子,只好拿着重甸甸地出發。
在商場的地下交通交匯處繞了一個小圈,又巴士站、又的士站、又輕鐵站,終於找到了離開的路,上次這是終點站,現在即是起點,一年來幾乎沒有改變,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跟着單車徑向着南生圍的方向進發(應該係,我其實沒有查看地圖,一切都大安主義跟着陳生跑),雖然上年跑過,但回頭的風景大不同,新鮮感不少,與上次到達這兒已就快虛脫的情況不同,兩腿滿有能量,跑得很輕鬆。
不過這反而是我最擔心的地方,35公里後要靠意志支撐,新鮮感是重要元素之一,現在反過先跑新路,到最後主場城門河時會不會好想放棄?
經過博愛醫院後,終於離開誠哥的勢力範圍(YOHO XXX屋苑,多得我也不知哪一幢打哪一幢),來到紅毛橋,一横過錦田河,便覺得有點不對勁。由於離開早上出發到起碼已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再加上起跑前飲了兩口水,結果還在這個初段已經要面對一個大問題:人有三急。
雖然慶幸只是有小解的意欲,但是在長跑單車徑的路上要找地方並不容易,尤其是已經離開了巿區,跑在錦田河的河畔。我瞻前望後,行人稀疏,只有我與陳生二人怒跑,若在路邊澆澆花,也是其中一個解決辦法。
話雖如此,但前後總有三兩人,最重要的是要找一個稍有掩護的地方並不容易,跑了大約1K,陳生突然有人來電,放假長跑都要處理公務是他的特色,遠到日本京都也一路跑一路長途電話也不是未試過,何況小小元馬之旅?他稍停下來處理之時,剛好前後都沒有行人,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時機,找了一棵需要氮氧化物的植物⋯⋯
無重一身輕,立刻再次上路。原來陳生不是處理公務,而是與裝修師傅傾工程,而且好像出了點問題,似乎又要再洗一筆。
「簡直就像倒水一樣。」他說。
「放心,散了就會回來。」
來到綿銹花園大道,人多車也多,見陳生戴回口罩,故然照跟,穿過馬路再沿攸𡒊路進發,這段仍在錦田河支流畔跑,兩旁都是兩三層高的花園式平房,陳生說留在香港,只好像在元宇宙一樣,幻想自己身在日本鄉郊。
的確,心境決定身體,這是馬拉松必勝(完成)之法。
可是,在盡頭轉入青山公路潭尾段,雖不至於人車爭路,但在馬路旁呼吸,總像進到毒氣室,甚麼日本鄉郊也都是假的。
「我記得上次這兒買水?」我說。
「不是,是再前面一點。」
這樣的對白出現了幾次,由於上次跑到這兒真的開始缺水補給,好不容易才找到村口的自動售賣機,故此印象深刻,而這次陳生也都沒有帶多少補給,也開始尋找合適的補給站。
一開始時還嫌棄水買的太大枝,所以幾乎每次響錶(1K)我也偷喝一口,可是越喝越頻密,現在已剩下小半枝,這表示身體的狀態拾級而下,望一望錶,原來已是8K,超過平日的訓練距離,速度也慢了下來。
「為甚麼這次沒有人踏單車,我記得上年也是差不多日子。」在新潭路與米埔隴路中間的一段上斜的單車徑上,四野無人。
「我也不知道。整條路幾乎只得我們。」陳生說。
「若果有些女孩在旁邊跑下、踏下單車,跑起來會輕鬆很多。」我投訴着。
「正是!」估不到陳生會認同:「真的差太遠啦!」
這也表示陳生也越跑越辛苦,雖然上次渣打半馬他是一馬當先,比我快上十五分鐘以上,但是四十二公里並不能說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神靈聆聽凡人的禱告/投訴,在前田購物城之前終於給我們遇上⋯⋯
然而,回到那時,離開米埔隴路,原本要在石湖圍路旁邊的單車徑繼續向上水進發,可是這條窄路上面給好狗攔着了。
牠雖然悠然地躺在路旁,但是我們稍為接近,牠便立刻反應過來,立起身與我們對視,明顯地告訴我們:「這是我的地頭。」
過江龍不及地頭蟲,好狗莫攔路,那即是要折返。
「那從這方向繞路啦。」陳生指着石湖圍路方向說。
來到路的盡頭右轉入青山公路新田段,馬路兩旁都有大樹,遮閉天空,感覺陰森,而行人路一邊還要是小山坡的護土牆。跑到一半居然行人路斷了!眼看前方二、三十米的行人路,只好膽粗粗跑在馬路上,誰知一輛重型貨櫃車迎面高速駛來,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快!快!快!」我叫道。
我們二人快跑幾步,可是已來不及跑到行人路,只好跳上馬路旁的一尺路肩上,重型車呼呼駛過。
「真的險象橫生。」我說。
「那應該是長跑以來最危險的一次。」陳生舒了一口氣。
回到行人路,又遇到另一輛重型車,它正要駛出馬路,我們本想打算先讓它,可是司機卻友善地揮手讓我們先行。
「真是天壤之別。」我說。
再跑多一百米,終於看到原來的單車徑。
「Yeah!」陳生與我都異口同聲高呼,像是逃出生天。
我們二人繼續上路,經過文天祥公園,來到「新田購物城」。
三位踏着單車的中年女士從後趕上,雖然是閒暇式地踏着,但一個接一個超越我們,只看到她們的背影變小。
「若果是妙齡少女你說有多好。」陳生說。
「上天待我們不薄,起碼還有大媽相伴。」我笑道。
「不過數一數,她們只可能是『姐姐』。」
的確,不要笑,為他人設想,她們何況不是見到另一個景況?
「沒錯,她們也應該在投訴為何這兒只有兩位大叔在跑。」
不過這個自嘲不多久,便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三位女士在新田購物城前面的紅綠燈停了下來。
我們慢慢地從後跑到,也停在紅綠燈前。
「Hey!你們都向着上水方向跑?」其中一位女士先開口。
「係呀!」陳生不失禮貌地回應道,我則站在一旁不失禮貌地尷尬笑着。
「那加油啊!」轉綠燈,她們便過馬路去。
「若果是妙齡少女你說有多好。」陳生說。
我們經過了新田購物城,上年還有滕原豆腐可以打卡,現在購物城亦需結業,事過境遷,疫情的影響力其實比我們想像中深遠得多。
沿着單車徑繼續跑,在落馬洲巴士站的小斜路上的高位處又遇上三位單車女士,她們原來正在下車自拍。
我與陳生相視而笑,跑近時她們其中一人有禮貌地問:「可否替我們拍過照?」
「當然!」這些紳士風度的事情,當然由陳生包辦。
「一、二、三,笑!」陳生架輕就熟:「你們看看是否OK?」便把手機交回。
「我們打算踏去上水,你們也是嗎?」我有種被人搭訕的感覺。
「不是,我地目標跑去沙田。」陳生道。
「沙田?很遠啊!」
「係呀,自製全馬嘛。」陳生對應得頭頭是道。
「那加油啊!」她們又再出發了。
「你們也是!」
當又再只得背影時,我笑說:「若果是妙齡少女你說有多好。」
「當然。」
由巴士站開始的一段路,是超級單車徑最爛的一段,上次不單止車來車往,空氣質素奇差,還要每跑一小段就有一個街口要停下來,望清楚有沒有重型車輛經過。由於我的叔叔幾年前曾經在這些路口踏單車出意外,結果躺了醫院幾個月,所以格外留神。
可是,這次有着很大的變化,跑不到一半,便發現原來密密麻麻的村莊路口,都變成了一個大型地盤,原來這就是新界東北的發展區之一。當然仍然塵土飛揚,不過明年今天,可能已經成為另一個新巿鎮。
所以這次比想像中快穿過地雷陣,來到轉入雙魚河的入口,終於可以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沿着河邊一路跑,也發現一些原本是農田的地方也開始發展起來,香港本來說是地少人多,但實際上未發展的地方尚有很多,不過這是永遠解決不了的兩難:要住得大一些而減少綠化的郊野,還是困在狹窄的地方而星期六日可以心擴神怡?
經過雙魚河休憩處,又是打卡的好地方,居然又遇上了三位單車女士。不過她們已自拍一輪,滿心歡喜地再出發,我們互相再打打氣,之後就再沒有遇上了。
來到上水,原來已經是11:30,在完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總算來到中途站。記得上次在上水,陳生喝了一杯「救命的朱古力」,從此便愛上。當然這次他也說要喝上一杯。
「上年來到這位置是吃早餐,今次應該要吃午餐了。」說實在的,我的體力也透支得七七八八。
「那我們就去前面那一間啦!」陳生指了指前面寶石湖邨地下的茶餐廳。
陳生只愛連鎖式快餐店,小店多數都不感興趣,原本我還以為要捱到上水廣場才能充電,現在提早補給,實在有點喜出望外,當然也反映陳生也差不多到頂。
一入門口,原來大都是附近工作的男士,不少在吃「男人的浪漫」,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一問才知原來還有早餐,實在是雙喜臨門,因為原本還有點擔心若果吃得太飽,一會兒再起動實在有點困難。
我叫了一個例牌沙嗲牛肉麵,陳生當然是火腿通加熱朱了。
補給完畢,便重新上路,這次與上年不同,不再任由Google大神帶我們遊花園,而是沿着鐵路一直離開上水粉嶺。由於肚子滿滿的,所以頭2K都是以一般步行速度前進,在上水站前面錯誤走進了一個屋邨,但很快就知道此路不通,於是回頭穿過上水站,由路軌的另一邊前進。
「我記得有一條行人天橋可以橫越火車路軌,那我們就可以再另一邊一直去到連接高速公路的超級單車徑。」我說,現在看看地圖,那位置叫九龍坑段。
「跟你,跟你。」陳生並沒有反對。
依靠着模糊的印象,終於遠處看到那條天橋,天橋一端是從粉嶺南圍的一些村屋延伸出來的斜路,而在我們面前則是一台升降機。
我們二話不說便選擇了乘坐升降機上天橋,除了因為要走遠路入村之外,還有就是身體的體力還未回復。
上到天橋,陳生便驚訝原來有這麼一道橋,除了跨過鐵路,還有就是六線的高速公路,下面車水馬龍,橋面上卻寬敞甚少行人,加上沒有頂蓋,直望藍天,空間感十足。
「駕車經過那麼多次,完全沒有留意有這麼一道橋存在,果然要靠你這地頭蟲。」陳生說。
「我不是甚地頭蟲,只是跟教練跑步時,他帶我同小朋友經過才知道。」我說,然後隨着下斜,開始慢慢跑起來。
沒錯,接着的路都是平日放工後跑過,雖然都已是「遙遠的記憶」,但總算不用在馬路旁邊吃着重型車輛的廢氣,而是在鐵路旁的單車徑上,另一邊則是屋邨或遊樂場,雖然再起跑有點力不從心,但總算來穿過百和路,來到高速公路交匯處,粉嶺單車徑九龍坑段的。
「我也不知道原來這兒有這種天橋。」陳生再次驚訝說。
「這幾年新建的,幾年前北伐粉嶺,這還是熔熔爛爛的地盤。」不過這幾道橋上下升降機都有兩次, 兜兜轉傳,就像玩手機遊戲上的解謎玩兒一樣,有點走進迷宮的感覺:「上年我們跑到粉嶺時轉了右,這邊就是轉了左的地方。」
終於走上了跨回高速公路的天橋,在盡頭時陳生終於說:「我認得這兒。」
那是一條大直路,右邊伴着就是粉嶺高速公路。
「那下一站是大埔。」我說,鼓氣勇氣對自己說,今天半馬路跑才開始。
不過望一望Apple Watch,這才是19公里,回到沙田還應該有1~2公里要跑⋯⋯
上午還灑着雨水,來到下午就天朗氣清,甚至出現那該死的太陽。跑在陽間,身體缺水的情況會加速,在沒有帶水的情況下,目標只是去到太和才有得補給。
開始時跑得倒算輕鬆,尤其是這條路線也跑過幾次,雖然不算是主場,也不太陌生,路好跑,上坡下坡的幅度不算大,雖然中間有點小插曲,那又與單車有關。
話說跑到要跨過火車路軌兩邊繼續跑,需要上落兩次天橋,陳生與我都學乖了,凡是上下斜路都不跑了,保留實力,所以便去坐升降機,眼看升降機就快到達,從後突然殺出兩架單車,跑在我們的前頭,打尖了。
本來還以為又是大媽團,原來只是大叔與大嬸,而且還是一些代步用的單車,車頭不知道是載着些甚麼,感覺有點像拾荒的東西。尤其是在這個疫情時間,衛生意識提升到天一樣高,所以我立刻壓着小許怒火,拉着陳生,等候下一班升降機。
如是上到橋面,兩位大叔大嬸不知道在橋上整理些甚麼而停下來,而我們當然爬頭上前,到另一邊的等升降機回到地下,誰知他們又再次反超前,又打尖了。
我與陳生你眼望我眼,好男不與大叔大嬸鬥(當然也着實無謂啦),便由斜路走回到面。
但好景不常,又到另一條橋的升降機,我們都進去了,大叔大嬸的單車從後趕上,結果還是要實現一同乘坐升降機的命運。
無奈地上到橋面,兩老快踏離去,幸而不與我們同路,往另一邊的村子方向,總算是「擺脫」了他們。
重回單車徑,經過哥斯拉級巨大高壓電纜架,來到迴旋處下面的分岔通路,這才發覺不知道應該向左邊走還是向右邊走。
「上兩次都是由大埔跑過來,所以都唔係太認得。」我說。
陳生為保險起見,還是望了望Google大神:「這一邊。」
來到林村河抽水站一段,兩腳開始出現投訴,不太聽話,尤其是來帝欣苑對出,跑在凹凸不平的環保磚上更感刺痛,相反陳生卻不見得有太大問題。在一個分岔路上陳生選對了路,而我則需要在草叢斜地處才能回到林村河畔的行人路上,結果被陳生遠遠拋離。
路上行人比想像中多,需要左閃右避才能通過,而且要追上陳生,雖然增添了向前跑的動力,可是體力還是消耗得很快,去到差不多在林村河口,大埔海濱公園才追上正在緩步行的陳生。
「又話後勁不繼,一枝箭幾乎追不上了。」在上橋過元洲仔公園的一段上斜路慢行着,回一回氣。
「一陣去到30K就是你的天下啦。」
「傻啦,現在幾乎想放棄了⋯⋯下一站科學園,一定要去坐下星巴克先。」我沒好氣道。
行了一大段,在大王爺廟再次起步,這段總算多一點跑友在跑,有同行者的感覺是較好一點。望着吐露港的海鷗聯群結隊在覓食,陳生戲言那像是轟炸機。
「你看得太多。」我說。
「不,日子過了就好。」陳生最近都愛說這某劇女主的名台詞。
這麼分散一下注意力,大腿小腿也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捱到進入科學園的範圍,真正來到星巴克時已經一步一痛,坐下來食個Tea幾乎覺得自己的腳不屬於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次半馬,由沙田跑出紅磡一樣。」我說。
「休息一下便OK啦。」陳生安慰說。
「你好像沒甚麼,說好的18K便要行返沙田呢?」
「我也開始覺得小小抽,只係時間問題。」
當然陳生說是問題就不算是問題,因為休息一輪後再起步,他仍是健步如飛,被他遠遠拋離。
有目標追趕總算挽回一點點幹勁,雖然未到要放棄的狀態,但已經是渡K如年,加上吐露港上空的太陽西下,正正晒着臉前,雖然戴着帽,但好不了多少,在水警基地前已經頻顏看錶。
「35K,這才35K,還有7K呀。」我自言自語。
行行走走來到孖橋,終於追上了陳生,正確來說,是陳生停下來等我。
「在最後、最辛苦一段是主場,的確是個壞主意。」我說:「說真的,極度想放棄的念頭不斷湧上來。」
陳生雖然也在捱,但他的狀態明顯比我好:「還有少許,還有少許就到。」
又行了一小段,好不容易來到城門河畔,平日輕輕鬆鬆,一眨眼便跑過的地方,吸吸的空氣也變得特別沉重,但都鼓起勇氣,再次慢跑起來。
過了橋,到達沙田華舫,腳又再次抗議起來,陳生又跑在前頭。
看一看錶,38K。
還有4K!而且不知跑到哪裏才叫終點,這種心理壓力實在要用痛苦來形容。
「唯有在愉翠苑繞圈完成最後2K。」陳生又停下來等我追上。
連反對倉鼠跑的陳生也這樣說,只有「捨命陪君子」。
不知是陳生跑在前頭已在繞圈等我,還是大家的GPS不太同步,繞了一圈之後,在小瀝源圖書館前,陳生終於到了42K,而我只有40K。
「你還未夠數喎。」陳生說。
「不,跟你就行!」要再多跑2K,比死還要難受。
沒穿沒爛,這個準備不足的全馬算是執返身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