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17 22:23:53踐實山人

「思想追緝」讀書人的困惑與責任


北大歷史系教授羅志田到新加坡演講,題目很有意思──「過渡時代讀書人的困惑與責任」。選擇用「過渡時代」圈出時間的軸線是有意義的,那是梁啟超的話,形容當時中國從傳統到新社會的過渡階段,亦是我們所認識變動不居的近代中國。

 

羅志田談了很多清末至民國初期讀書人的抉擇與困惑。讀書人在新舊轉化相互滲透之時,如何要求一種徹底的改變;而在希望能根本性解決問題的心理渴望催迫之下,各種革命事業層出不窮。加上科舉制度的廢除以及新學的推行,讀書人的傳統角色開始向現代學人過渡,唯一不變的是其所負載的文化責任意識。

 

我想這樣的問題關懷,也存在大多數知識人的心裡。現代知識結構的改變,不同社會形勢的需求,都將影響知識形態的發展以及知識人的社會定位。雖然傳統讀書人的終極目的是做官,可是當讀書人開始失去政治地位與影響力的時候,文化責任便成為首要的責任。所以羅志田說,以前的讀書人是要做典範與榜樣的。

 

聽了這番話,大概會覺得汗顏。今日的讀書人早已脫離以往讀書人的傳統角色,逐漸向專業知識人靠攏,唸得諧音一些,恐就變成「鑽研知識人」了。而提及「專業」這兩個字,諸不知以往蔡元培先生其實是排斥所謂的「專業化」,主張人生道理應與應用技術分割。他把科學與物理等視為專業的專門知識,並認為唯學人文者才能作為國家與社會的棟樑。

 

蔡元培對專業化意思的把握,也許不是今日我們所認知的意義,更何況當時是一個科學至上的歷史情境。可是那不也說明今日意義下的「人文專業化」,或許是個偽問題?「人文」是不是一門學科,或有諸多爭議,但鑒於它是一個學問(或知識)範疇,與人生與社會的價值規範有極密切的關係,因此需要更大的知識融通,拆除專門的門檻。

 

至於人文責任的承擔,依然落在讀書人的身上。可是該如何去承擔,承擔的形式是什么,一直以來都有不同的認知。特別是轉向現代學人之時,在逐漸強調專業分工的知識時代,該如何尋找一個適切的承擔方式?而當代的讀書人,漸漸已有被邊緣化的傾向,先別說要如何成為文化典範,在文化與道德價值提供給予上,也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疲態。

  

對於有自覺的知識人而言,無法逃脫這樣一種困擾。如今更嚴峻一個考驗是,該如何確立現代學人的角色,甚至是其社會定位?西方學人的兩難是擺蕩在「知識份子」與「公共知識份子」之間,前者是專業的學人,後者是社會的良心。東方學人的兩難,亦不出此範圍,在專注做學問與如何承擔社會責任之間,產生巨大的拉鋸與緊張感。一旦有責任,便不是純粹在做學問。

 

讀書人以文化傳承或人文責任為己任,現代學人注重知識專業,強調學科與分工理念,兩者之間角色關注面向有所差異,但不應該被過度誇大,兩者在對待知識價值的態度,實有不少共通的地方。在馬華社會,讀書人常被理解為「書齋人」,而學人則多指向「體制內的學者」,背後各有不同的評判標準,可是對這些評判標準,往往缺乏清楚的梳理。不同的知識階層與角色,如何可以因應不同的社會階層需求,作出不同的分工與承擔?不同知識角色之間是否存有偏見,偏見的緣由是什么?這是我的困惑。

 

《光華日報.眾議園》16.12.2008

 

 

 

山人 2009-12-14 01:25:29

沒關係,隨時有想法請提出,還要謝謝你花費時間讀我的論文呢。我了解了陽明學會研討會的議程,原來現在陽明後學與三教問題開始有升溫現象呢。

覺塵 2009-12-07 20:24:23

這確實是我輩之大惑,亦是時代之大惑。
傳統學人是求道,今日專家是求知,該如何調融,亦是一大難題。

(對了,學姊的論文我之前拜讀了,但因為目前還沒有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所以一直沒給您回應,很抱歉。)

kuncui 2008-12-23 18:27:21

为什么没通知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