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要準備手帕去看的電影。

先看過書再看電影，兩者給我的感受很類似，都是在平淡的故事鋪陳中，帶出深厚的母子之情。婚姻失敗的母親，獨力撫養唯一的兒子。看似浪蕩不務正業的父親，則是偶爾出現的配角，因此才會下了「有時還有老爸」的副題。

無論何時總是陽光樂觀的媽媽，一度想二度結婚，卻因為顧慮兒子對缺席父親的感情而作罷。榮子媽媽從不對雅也疾言厲色，即使雅也在東京念大學時混得太厲害而被留級，幾乎每次打電話就是要錢，榮子也只是輕輕說聲：「怎麼會這樣呢？繼續加油啊！」她最大的滿足，就是兒子的大學畢業證書，那就是她全部家當了。

畢業後的雅也又不務正業了一陣子，直到有一天突然覺得自己懶散夠了，決定努力工作，就這樣終於在東京闖出了一片天，也將母親接來東京同住，但是幸福的日子卻不長久。……

這樣的片，劇情都可以預料，重點是看演員的演技。我很喜歡日本片的一個地方，是裡面細膩的情感。例如劇中兒子告訴住院的母親，明天父親要來探病。母親馬上擔心自己面有病容，給父親看到失禮。雖然是分居已久，有名無實的夫妻，母親還是會像初戀情人一樣，在意對方的目光，還特地戴上結婚戒指。又如父親帶著母親到醫院福利社買東西，在前面的父親拿了一包又一包的食物放到購物籃，尾隨在後的母親嘴上不斷說「這樣怎麼好意思……」然後趕快偷偷一包包放回架上。明明是夫妻卻又彼此客套，兩人的互動看在角落的兒子眼裡，不禁莞爾。

其實【東京鐵塔】除了母子情之外，溫暖的人情也是一個窩心的劇情重點，只是可能不那麼明顯。全片沒有什麼大壞人，不論是分居的父親、分手的女友、房屋仲介的小姐，【東京鐵塔】裡的人情有濃濃的懷舊味。

我看【東京鐵塔】時很驚訝導演去哪裡找到這麼相像的兩位女演員，分別演出年輕的榮子和年老的榮子。後來看了介紹才發現，原來內田也哉子正是樹木希林的女兒，難怪兩人神韻氣質如此相像。小田切讓的演出，也符合書中雅也給人的印象；在外型上，導演應該是直接向Lily Franky這位「原型」取經的，我覺得他把Lily Franky這位多才多藝的全方位創意人那種特立獨行的造型，溫和的文化人談吐抓得很好。

父母與兒女之間的感情是亙古不變的主題，【東京鐵塔】做了一個不慍不火，不灑狗血，真情自然流露的示範。果真，適當的留白，意味更深遠啊。

拙琴，01/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