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裔作家湯婷婷（Maxine Hong Kingston）的第一部書《女戰士》（The Woman Warrior），是結合自傳體和小說體的作品。湯婷婷使用一些不確定詞語，例如「可能」、「很可能」、「大概」、「或許」等，讓敘述在真相與謊言、事實與幻想之間交替，也讓讀者無法直接判定那是一個真實事件或僅是作者的想像。

　　湯婷婷除了講述個人記憶，也重述母親述說的祖輩女人們的故事。母親給女兒說故事，使母女關係更緊密，並且使母女保持相似──生命歷程的相似性。女兒從了解母親的過程中，意識到她必須辨別母親話語中的真相與謊言。

　　母親依自己的視角告訴女兒有關女人的歷史故事，女兒的再述版本卻是迥異的。當湯婷婷寫出這些故事時，她將母親的口述歷史轉為文字，並且從忘卻和沈默中為上一代的移民女人們構築新圖像，成為一個新版本的敘述。

　　湯婷婷的重述方式構成她的敘述風格，並產生含義。雖然湯婷婷懷疑母親的故事，但是她也體認到其中的影響力──母親用這些故事來影響她。

　　在現實和幻想之間交替的敘述，其實充滿隱喻。女兒從母親的故事中，找出自己與祖輩女人的相似之處。母親使用的人稱代詞「她」與「妳」是可以互換的，因此女兒逐漸認同那些無名女子──她的前輩，她的先行者們。

　　即使隱喻支配著敘述，作家心中卻對這樣的認同產生抗拒和恐懼。這個隱喻宛如鬼魂，縈繞她的心頭。

　　鬼魂也許是一個不可隨意言說的禁忌，但也可以是對過往記憶的暱稱。鬼魂象徵沉重的枷鎖，也象徵中國傳統文化的陰影，長期給予作家壓力。這個鬼魂不僅糾纏美國華裔移民的後代，也出沒在你我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