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10 16:46:06Momo

發呆中,憶過往

在極度發呆中,我想到了一個人。
  「臭三叔!」「臭小妹!」

  老爸總叫我小Y頭,其他的長輩都是這麼叫我的「小妹,小妹!」

  三叔是姐姐的乾爸,個子很高塊頭很大,我的名字是他取的,小時候每逄他來家中做客,總是會把我舉起來放在肩膀上,說故事給我聽,或是讓我去「雲遊四海」,有時我想想,我說故事的功力會這麼好,可能是被他熏陶的。

  另外還有一點是真不能原諒的,我想我胖胖的身材真是他造就的,每次他一來,媽媽就會燒蹄膀,肥肥的一個蹄膀,被我們二個人解決了,問題是肥的都不見了,只留下「精」肉。

  老是弄不清楚,海光有幾村?印象中小時候和乾爸去找朋友,鳳山的馬路一轉進海光,左手邊有間天主教的幼稚園吧,往前走過了鐵路右手邊有間學校,楊叔叔就住在學校對面,開雜貨店,每次去我都有糖果可以吃!順著大馬路,再往前走一段路,是海光的大廣場,平常也就是菜市場囉,婆婆媽媽們都在那裡買菜的!美子阿姨家住在那邊的海光,長大後的我去過幾次!

  永遠弄不清楚軍中的官階,三叔是海軍,總是跟著陪隊遷來移去,印象最深是他曾駐守在馬公,有一年媽媽把姐姐送去馬公「避風頭」,因為媽媽不贊成姐姐那時的男友,那個男的年齡和媽媽差不多,所以媽媽把姐姐送去「避難」!我和姐姐差十二歲,那時我真的小,五歲或六歲吧!我也跟著去馬公住一段時間,那時在馬公,每天出門都是風沙,我總沿著眷村的屋子去採辣椒,那是我印象最深的事了。

  三叔一直到年紀很大了才結婚,三嬸是客家人,後來他們定居在海光。每年過年我總會和乾爸去拜年。見了面他總是叫我「臭小妹,你又長大了!」我一定不客氣地回一聲「臭三叔,你又老了!」一老一小就這麼一邊打、一邊鬧、一邊包水餃。當然每次都少不了「蹄膀」!

  等我年紀又大點時,可以一個人騎車去拜年時,我才有機會自己一個人騎車逛逛海光,才知道三叔家出來,前面不遠有條大馬路,可以直通屏東,但是我仍不清楚,他住在海光幾村。

  我十九歲時,媽媽生病在加護病房,不知誰通知三叔的,他來時,探病時間剛過,電動門要關起來了,只看見他一個箭步往前,二手一撐把門打開,加護病房的醫生及護士,沒人趕攔他,後來他出來看到我,摸摸我的頭說「臭小妹,媽媽會沒事的,不可以哭喲!」

  印象中有件事讓我無法忘懷,說起來真是糗事一件。二十幾歲的我,一直沒有男朋友,三嬸擔心我嫁不出去,打電話來要我去海光相親,我死也不去,三叔為這事還和三嬸吵了一架。無法忘懷的是:三叔是個笑臉彌勒佛,從小到大我幾乎沒看他發過脾氣,縱使三嬸不講理,他也都笑笑的打馬虎眼,他寫了一手好毛筆字,姐姐的字漂亮,就是他調教的。為了我的事,竟然和三嬸吵架,我心中過意不去,所以只好很無奈地去「相親」了。

  那天我還帶了個女朋友一起去,三嬸叫我要淑女一點,硬要穿裙子和高跟鞋,對一個365天都穿牛仔褲的我來說,真是要我命了,沒辦法囉,答應了就要「赴約」啊!

  坐在三叔家中,他很不高興,因為他認為「臭小妹」不用去相親都可以嫁掉的,不忍心我去受那個罪,我還笑笑的說「等我回來,講糗事給你聽啊,臭三叔!別生氣了啊!」後來三嬸帶我去男方家(後來我才知道,相親應該是男生來看女生,不是女生去看男生的)我和朋友二人坐在男方家的客廳中,男方的母親捧了一大疊的相簿給我看,還一邊叨說著他兒子如何如何,一個小時我如坐針氈,好玩的是,所謂的「男主角」根本沒有露面!很慘,真的很慘,一點自尊都沒有了。

  三叔見到我,問我如何?「臭三叔,打死我再也不相親了!」印象中我是這麼和三叔說,回到家也是這麼和老媽交待,誰再叫我相親,我就翻臉!什麼和什麼嘛!我不是「美女」,好歹那天也是「穿裙子的淑女」啊,這麼折騰我!

  後來因為工作、結婚、生子,很少有機會和三叔見面,但是剛結婚那幾年,我仍會抽空去給他拜年,漸漸家中事情多,也就疏遠了,再得到他消息時,是姐姐由台北回來,要去參加他的告別式,人生真的如夢,在夢境中一眨眼,很多事情就此溜走了。
 
  在這樣的發呆中,憶起了往事,我~已屆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