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炮」經濟：看見美麗與價值文/陳清康

泰國「娘炮經濟」（也稱「粉紅經濟」）崛起，許多行業突破性別觀念的局限，從商業角度正視LGBT群體的需求，為他們創造美好的生活體驗。同時，這也傳達出泰國社會在性別觀念上的包容，體現著对個人人格的尊重和個人價值的認可。

最近，打開Yutube無意中看到泰國GREYnJ United廣告公司為潘婷拍攝的一支廣告，題為：「看見美麗，而非性別」。在廣告中邀請了數位LGBT圈的名人做代言人，包括環球小姐Treechada Petcharat，2018年泰國變性明星Kulchaya Tansiri，跨性別人類聯盟基金會委員會委員Nicha Rongram，NYFW跑道上的第一個泰國變性模特Nijshanaaj Sudlarphaar和女演員Tachanan Khontrong。在廣告中，通過提問「你看到了什麼」來挑戰普遍的看法。潘婷也借此廣告在社交媒體上發起#SeeBeautyNotGender的活動，希望能引起大眾對跨性別人士的關注，讓社會對這個群體更加認可和接受。

這則廣告拍攝於今年8月，筆者挺佩服潘婷的勇氣，敢於挑戰傳統觀念，用廣告的方式為跨性別群體發聲。也許是在泰國，這條廣告在泰國社媒中並沒有引起水軍噴糞，可能與泰國人本身並沒有那麼根深蒂固的性別歧視有關。據說，泰國的臉書性別選項就有七十多種，可見其有多包容了！

同樣是公眾事件，最近國內線民炮轟的「娘炮」事件中的花樣美男們顯然沒有那麼好運。該事件起源於央視要求中小學生觀看《開學第一課》節目，節目現場邀請了朱正廷、丁澤仁、張靖康、黃明昊等四位「花樣美男」表演，引起陪看的家長們不爽，繼而在社交媒體上引起公憤，甚至有人喊出「少年強則中國強，把這些娘炮們當成四害除了吧」，連新華社等各大黨媒也出來一本正經地要求「娘炮該休矣」。

事實上，這樣的言論出現在中國並不奇怪，中國人歷來觀念傳統保守，缺少對他人人格的尊重，更不尊崇契約精神和信奉「法不禁止即自由」的法律原則，因而總愛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他人指指點點，感性的判斷總是淩駕於理性的思維。筆者認為，中國憲法及憲法之下的法律並未規定不能成為「娘炮」，在不觸及法律條款的基礎上，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包括選擇性別、生活方式等，只要他們開心就好，作為外人何必管那麼多呢？

不過，筆者也不想過多地去討論「娘炮」的是非，在泰國呆久了，覺得也許中國人該學學小乘佛教薰陶下的泰國人的民族秉性，專注於修煉自我，而非過多評論他人，這是對他人最基本的尊重。眾所周知，泰國多的是「娘炮」，男人們缺乏陽剛之氣，聲音相對細膩，而這與他們的語言發音有關。不可否認，在泰國的「娘炮」有許多人都是LGBT群體。然而，LGBT群體在泰國大眾眼中並非應該被討伐的對象，而是被給予了充分的尊重。生活在泰國的LGBT群體是幸運的，他們很少面對社會異樣的眼光和承受不堪的言論，而是和所有人一樣，擁有相對平等的環境，努力創造自己的價值，為自己、為家庭、為社會、為國家貢獻力量。

粉紅經濟正在崛起

早前，由Zank發佈同志消費報告顯示，目前中國共有7000萬的同志人群，佔總人口數的5%，中國LGBT市場已經達到3000億美元。也許那些在批判「娘炮」的中國網民還不知道，當你在批評「娘炮」時，泰國許多行業已經突破觀念的局限，注意到「娘炮中的大部隊」LGBT群體的需求，並為他們創造美好的生活體驗，開創新一代的「粉紅經濟」。

對LGBT群體友好城市排行榜上，曼谷高居亞洲首位。而在挖掘LGBT群體領域的商機上，泰國亦堪稱亞洲領跑者，他們從生活的方方面面創造出迎合這一群體需求的商品和服務。

據筆者了解，以泰國房地產業來說，曼谷和普吉島是最受LGBT群體歡迎的東南亞城市。而根據居外網調查顯示，LGBT群體購房置業也大多選在曼谷和普吉島，因為在這兩個城市能讓他們獲得生活的安全感和舒適感。其中，購買曼谷房產時自稱是LGBT群體的中國內地買家達到5%-8%,在過去18個月中，這一群體為曼谷房地產貢獻五千萬至八千萬美元的價值。而今年在曼谷購房的LGBT群體買家預算中值為16萬美元，他們的預算似乎比所有中國大陸買家的置業預算中位數還高出5%或10%！而在泰國的旅遊業也認識到這一LGBT群體的商機，有近12家旅遊公司提供以同性戀為主題的泰國遊。2018年1月，曼谷舉辦了首屆面向性少數群體的商品與服務展會，約50家企業和團體參展，安盛AXA人壽保險還介紹了以同性戀群體為對象的人壽保險。

此外，泰國一家針對LGBT群體的服裝企業Secant以曼谷為中心運營四家門店，主要面向跨性別人士，暢銷產品是一款特殊性能的內衣。該公司總經理基查納特本人是FtM，2012年創業就是「因為很難找到想穿的東西」，在與擁有相同煩惱的朋友不斷試穿後，基查納特研發出了一系列服裝產品，除了內衣，還有面向FtM的平角內褲。無獨有偶，全球服裝品牌H＆M也發佈了男女皆宜系列，試圖刪除性別標籤。而美容品牌中的Non Gender Specific或K-beauty靈感品牌Panacea也專為中性而生。

筆者認為，粉紅經濟的誕生正是從商業的角度正視LGBT群體的需求，不僅促進國家經濟繁榮，也是基於對個人人格的尊重和個人價值的認可。而我們的社會需要更多的包容，允許更多的可能，才有更大的思維格局和發展空間，這些都遠比吐槽噴糞來得更有價值。

看見美麗 而非性別

「非性別特異性適用於所有人和所有性別認同，而非特定人群。 NGS的美妙之處在於，促進個性，並相信所有身份的性別平等，無論是男性、女性，還是其他71個已知的性別身份，也不會對不同的性別做出區分，劃出界限。我們以成為『所有人的品牌』而自豪！」非性別特異性（NGS）背後的男人安德魯·格拉斯說。這與潘婷廣告中傳達出的價值理念不謀而合：「我們希望大家都能欣賞到每個人的美，這，無關乎性別。」

很遺憾，在21世紀的今天，世界各國不管是對「娘炮」亦或對LGBT群體的容忍度和接受度仍不高，以至於還需要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不斷強調，不斷爭取。我們受制於傳統的觀念和規範，把正常當作正確，然而，不是所有的正常就是正確，因而我們需要在固有的思維中允許突破，允許不一樣的存在。不管是「娘炮」還是LGBT，看見美麗，看見價值，比起他是何種性別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