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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讀者悅讀電影:談談《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的問題。(2014.02.25)

普通讀者悅讀電影:談談《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的問題

■秦續蓉

阿布戴柯西胥(Abdellatif Kechiche)的新片《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擒下今年坎城金棕櫚獎,除了大放異彩外,幕前、幕後爭議不斷也是一大焦點。

(上圖)《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圖/IFC Films)

雖然柯西胥一再表明,電影主要是刻畫一段真摯的愛情而非探討性別議題,女同性戀的性愛場面卻成為詬病主因。幕後的「負評」,則包括傳出兩位女演員對於導演的導戲方式不滿(包括性愛戲),工作人員也表示拍攝期間嚴重超時工作、遭遇惡劣態度。這些批評或爭論,主要針對電影的呈現及呈現的過程,比起眾多一面倒的好評,或史蒂芬史匹柏頒獎時的泛泛讚美,要來得有趣且值得思考。

女性主義者的批評

某些女同性戀們對性愛戲批評較多,認為過於誇張、很明顯是兩個異性戀女孩努力地在螢幕面前表演,這項指責還未能點出真正問題所在,畢竟身為異性戀男導演是非戰之罪,況且不一定要通透女同性戀的情欲並如實呈現,本片才算成功。紐約時報影評家曼諾拉•達吉斯(Manohla Dargis)撰文抨擊,認為《藍》片最大的問題不在女同志的呈現,而是女性聲音的闕如。

在〈The Trouble with 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中,達吉斯先點出她對導演在女主角阿黛兒臉部、身體運用大量特寫的無感,無法自此得到情感的延伸,性愛戲也因為符合(以男性為尊的)色情片視覺元素──特寫、身體局部,加上拍攝時引起女演員的不快,使之成為野蠻、手術式的、冰冷的呈現,女同志性愛因此變成色情片。達吉斯的評論也許過於偏頗,因為以視覺元素檢視電影中的性愛戲不是一個有效的方法,引起性欲的原因太主觀而極難判定,唯美煽情而無裸露或特寫身體局部,背後也可能是打定主意引起觀者欲望。

至於,為何導演想表現的女同性戀性愛會是如雕像般的姿態(展現朣體之美),也許和達吉斯的猜測有關。她提出片中在一個聚會上,談論女性的性高潮是如何神祕及超越男性的想像,這和其煞費苦心的床戲,將女同性戀神聖化和美化。

達吉斯不忘闡明,色情化或神聖化聽起來也許自相矛盾,卻有一個共同點,即視女性為抽象概念而非血肉之軀的個體。因此,以寫實主義(Realism)為基調卻缺乏真實的女性聲音,成為本片最大的問題。

不僅是床戲的呈現架空了寫實兩字,角色也有一樣的問題。達吉斯認為既然床戲是一種美學上的選擇,那麼阿黛兒永遠無法饜足的胃口、她的職業、艾瑪的沉默(當男賓客說女性藝術家從不處理女人性愉悅時)、阿黛兒的沉默(被問及女女性愛的感受和是否想成為一位母親時),這些也都是有意的安排。

達吉斯的批評也是女性主義常見的批評,她的言下之意是:不去發掘女人到底如何看待、述說自己,而將女性神祕化、過度美化的結果,其呈現仍然是男人的投射。對女性主義者來說,在講述兩個女孩的故事裡欠缺她們的聲音,是不可思議的。

刻板印象

其實本片不只有沉默的女人,而是沉默的弱勢,當柯西胥在訪談中表示社會階級(懸殊的家庭背景)是女主角們分手的主因,背後卻反映了階級的僵固和職業刻板印象。

想當然爾,出身勞工家庭的阿黛兒會考慮一份穩定的薪水,富裕的艾瑪能夠專心發掘自己的興趣;想當然爾,阿黛兒在艾瑪的藝術朋友圈中插不上話,只好努力下廚填足他們的胃口。艾瑪愛慕著她的繆思女神兼義大利麵女神,帶給她源源不絕的繪畫靈感和絕妙手藝,卻不想了解阿黛兒的教書理想,也不知道她的苦悶,如果艾瑪是一個不懂體恤女性伴侶的男人,我們也不會覺得奇怪。這些想當然爾早就不是新鮮事,還需要一位獲金棕櫚獎的導演告訴我們嗎?

當柯西胥表示對教師這個行業的興趣,對他們充滿熱情、無私奉獻感到敬佩,卻沒有充足的理由為他的角色填充血肉。艾瑪暗示教師是一個不具企圖心的職業,阿黛兒則用她的行動回應,我們看到一組組的鏡頭描繪她上課、帶活動、哄著孩童午睡的鏡頭,卻感受不到一股熱情。

電影裡,文學、繪畫、哲學滔滔不絕,養育、教導、下廚相對沉默,前者強勢、後者弱勢;選擇前者的人覺得後者不去發掘潛力,彷彿是指責其懶惰、沒有上進心,被指責的人也不為自己辯護,選擇默默付出。影片最後,阿黛兒大概領悟與艾瑪的關係已到盡頭,而她一直沒有走出這段感情;或者我們較冷血地來看,就柯西胥的角色設定(資源集中),而導致這段宿命的悲戀,其實也能被解讀為一個出身平凡又沒企圖心的女孩,註定只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圈子/階級。

不經一番寒徹骨

再提幕後,本片讓柯西胥背負壓榨製作團隊的嫌疑,先不論之前鬧得沸沸揚揚與女演員蕾雅瑟杜(Léa Seydoux)的隔空指責,法國最大電影公會Spiac-CGT發表一份聲明,指出他的團隊違反法國電影產業集體協議(collective agreements),諸如拍片時間由9個星期延至12個星期,工作人員超時工作長達一天16個小時的無薪加班,且不確定週末是否需要工作。這個協議在2013年10月8日才由社會夥伴(資方、勞工、政府)簽署最新修訂。成立此協議的目的為改善電影產業人員的工作條件、調整專業工作者的最低工資,幾經協調後,最後達成共識的部分,包括少於1百萬歐元預算的小製作,三方可有6個月的時間商討出解決辦法,而少於3.6百萬歐元的製作可不必符合協議中的一些規定(註1)等。

《藍》片的預算約為4百萬歐元,必須符合修訂內容,但即使撇開這個不談,長時間超時工作、混亂的進度表,工作人員時常處於專制、霸凌的工作氣氛中──以常理判斷這無疑是不合理的工作狀態。當焦點光芒籠罩在導演和女主角3人,又有誰知道幕後工作人員吞忍了多少?柯西胥為自己的拍片風格和方式辯解,也曾說「看護工受苦、失業者受苦、建築工人可以談受苦」(註2),用以指責女演員蕾雅瑟杜不知惜福只知抱怨。那麼,電影幕後製作的技術人員算勞工嗎?也要「惜福」嗎?

蕾雅瑟杜是否真是在拍片期間吃盡苦頭,或是如導演所言是被寵壞不知人間疾苦的嬌嬌女,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她曾說:「感謝老天我們得了金棕櫚,因為這實在太可怕了。」言下之意,唯有金棕櫚獎的回報才能一筆勾銷我們的付出,或才能證明付出是有意義的。

《藍》片的確是一部展現導演多方才華,又好看的愛情故事,把那些想當然爾拍得脫俗又動人,也是(這部片)最困難的地方,至於「金棕櫚獎得獎影片」後續引發的爭論,會不會變成是有點「不經一番寒徹骨」的變向鼓勵,畢竟在法國電影產業工作的人,有95%是參與獨立、經費少得可憐的製作。

最後還要說,反思這部電影真正寫實的地方,是得知那些渾然天成的鏡頭與表演是如何而來時,那種「食之無味」的感覺了。

註1:見〈Film industry finally strikes collective agreement〉。

註2:完整原文為「The orderlies suffer, the unemployed suffer, construction workers could talk about suffering. How, when you are adored, when you go up on a red carpet, when we receive awards, how we can speak of suffering?」見〈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 Director, Stars Spar Over Sex Scene Working Conditions〉。

圖說:《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圖片來源/傳影互動)

~~~(版主的話)~~~

個人對於上述文章的二段話,實在不能苟同~

一:女性主義者的批評

某些女同性戀們對性愛戲批評較多,認為過於誇張、很明顯是兩個異性戀女孩努力地在螢幕面前表演,這項指責還未能點出真正問題所在,畢竟身為異性戀男導演是非戰之罪,況且不一定要通透女同性戀的情欲並如實呈現,本片才算成功。

二:

至於,為何導演想表現的女同性戀性愛會是如雕像般的姿態(展現朣體之美),也許和達吉斯的猜測有關。她提出片中在一個聚會上,談論女性的性高潮是如何神祕及超越男性的想像,這和其煞費苦心的床戲,將女同性戀神聖化和美化。

事實上,不管演員是否是異性戀、或是雙性戀,我想~一個稱職的演員,是不會對自己認同、且願意接演的片子而有所怨懟的。至於女同性戀者對於性愛戲批評多不多、是否過於誇張,我倒是覺得那跟她們自己的技巧是否願意學習、或是伴侶願不願意配合有關,根本就與誇張無關。我個人倒是覺得導演很勇敢,勇於挑戰符合現在社會圈內那些愛男、愛女的混亂情感的。

(請不要以偏概全,因為很多T的穀子裡,其實是比男人還要狂野、更勇於挑戰的。)

而且,根據很多雜誌私訪,確實許多雙性戀者也不諱言,女女性愛確實是比男女性愛來得容易"高潮"和"舒服";所以我不解,這樣的事實是有什麼好神聖化和美化的嗎?

其實只要身為男人的你,肯在床上多下點功夫的話,那麼也許雙性戀的女人對男人的性愛評價也不會這麼差,是否?

(一整個就是偏頗的外行文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