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
沉潛在寂寞海洋的魚
每每探出海平面
呼吸自由空氣
是為了下次更深沉的蟄伏

直到大雨滂沱的那夜
我才明白
探出海平面的魚
是為了尋找一雙屬於她的自由翅膀
也才明白
原來我身上就有一雙被現實淋濕的羽翼

莫怪啊!莫怪
在深藍海域不眠的魚
總夢見,夢見
在空中翱翔的自己
在山林,在溪間,在赤道,在極地
在暖暖太陽的擁抱下
振了振被滌淨的翅膀
衝出了一片蔚藍的海

我在天上
遇見了天使
她說
一隻魚註定陪伴一隻鳥
從沒有一隻魚有著翅膀
也沒有一隻鳥有著腮
她偏著頭告訴我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
順便問問上帝這是什麼道理

我笑了
問了魚
魚說
因為上輩子總是在分離
所以祈禱這輩子永遠不分離
魚笑了

鳥哭了
我是一隻自由的鳥
不希望有負累
我要獨自流浪在天際

我分裂了
望歸的魚
以淚洗面
把海都染鹹了
忘歸的鳥
飄飄蕩蕩
把天都遺忘了

望歸的魚等待忘歸的鳥
等到天使都老了的那年
鳥兒終於墜落
以一種極度放鬆的姿態
安安靜靜的落入
我張開的雙鰭
一起沉入我以淚鑄成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