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20 07:58:14masa

握不住的天空。


















Photo:By CHARAY








窗外的陽光正好。

初秋的朗朗晴空,延展成一方無限廣闊的蔚藍。妳伸直了手,握不住天空。

他們說要學著放開手,世界就能在掌心旋轉,妳覺得那只是漂亮話。誰不渴望緊緊的擁有?如果,可以永不失去;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得以在掌握之中。

但是活到了這個年紀,妳不再試圖去掌握什麼。

除卻妳自己。





每週固定運動三次。做臉一次。定期上美容院做頭髮。經過工作旺季的折騰之後,給自己一點獎勵。也許是支新的口紅,或者是限定版的首飾。

忘了從什麼時候,所有的商家都時興所謂的「限定版」。人口爆炸的時代,單單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街上那麼多臉孔穿梭交疊,妳置身其中,有時抽離了心神遠遠觀察,真想問,自己到底哪兒不同?

由於無法順利地定義己身的特殊性,女人開始仰賴商品、造型和服飾。

所有的物欲背後,隱藏的心聲也許只是渴望被誰獨獨寵愛和呵護,並禁得起歲月無情的風化。

只可惜青春易逝,愛情趨向浮濫。有時妳會忍不住責怪不負責任的作家和腳本家,將愛情描述得過份美好,讓妳的愛情入門,註定一開始就是慘敗;因為太過天真,因為對於信仰的執著不疑。





但妳畢竟已經不是聖女貞德了。

信仰和行為可以分開。怨不得妳呵,妳在心底低低喟嘆。

從沒有想過會介入他人的家庭。那曾經是妳最不恥的行徑,學生時代,當辛曉琪高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妳就和姊妹淘們討論過,女人千萬要心疼女人,別成全了男人的貪心,成了他人家庭或愛情的劊子手。

但是妳畢竟還是成全了那個男人。

當他深情地注視妳,告訴妳,妳讓他懂得了相見恨晚的真義。妳起先抗拒,最後卻無法眼睜睜坐視他的痛苦。所以妳開始陪他一起掙扎,妳明知這是不歸路。但是妳有多久沒有被一個人細細地捧在掌心呵護?

妳告訴自己只要一段路就好。在事情發展得無可救藥之前,妳會抽身而出,將他完璧歸趙。

就算不為另一個女人,也要為他仍年幼的幾個孩子。





只是,感情放下去之後,要脫身豈是如此簡單?

妳恨極了把自己演得像八點檔鄉土劇的女主角,然而妳畢竟開始渴望佔有,甚至想要有他的孩子,而不是在和他溫存過後,看他起身穿衣說得要回家盡身為人父的責任。

他輕輕在妳額上一吻,眼神裡有妳不要的歉咎,卻也有身為一個父親不容攔阻的堅決。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妳害怕房門被帶上的聲音,還有他逐漸離去的腳步聲。也許有天,他不會再開啟這扇門。

其實妳心底很清楚,那一天,遲早會來。







最終的割裂是因為,妳湊巧瞥見他帶著一家人,在信義區的餐廳用餐。

他的妻子看來賢淑溫順,兩個孩子吃著冰淇淋聖代好不開心,當妳將目光移至他身上後,幾乎無法控制自己雙腳的顫抖。

他笑起來的樣子竟是如此安穩幸福。

像一個再顧家不過的老公。像一個再寵愛孩子不過的父親。即使妳曾經在夢裡預見過好幾回這樣的畫面,卻沒能避免心悸。

妳其實可以走過去,將整個故事演成標準的八點檔版本,但是妳沒有,妳始終不曾忘記,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妳痛的只是,自己怎麼親手成全了他的自私?以愛情之名。

只怪這城市太寂寞。

只怪妳的靈魂太過軟弱,渴望愛情,卻輸了自己。





後來妳搬離了有他的城市。

把過去密封成一個不再提起的名字。和不固定的男人約會,他們說妳為什麼不安定下來?妳笑了笑。

不知怎麼和人解釋,關於自毀信仰的事。

這是妳對自己的報復。

也許,有天妳會再相信愛。也許,不會再有那一天。但妳確定的是,下次不會再輸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