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15 15:58:32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姑媽久違了

 

姑媽久違了
【聯合報╱李應命】
2008.01.15 01:46 am
 

我原以為父親是獨子,我們兄弟妹沒有叔伯、姑媽、堂表可叫,親情上感覺滿孤單的。直到我念小學時,才聽父親提起他有個胞姊,由於父親兩歲時他母親即過世,他是相依為命的姊姊帶大的;後來招贅姊夫,卻為了財產問題,受人挑撥離間,而引起誤會反目,他被迫從台南農校輟學回家操持家務,姊姊一家也憤而從雲林縣崙背鄉福興庄,遠搬到彰化縣溪州鄉三條圳,此後不相往來。

父親述及往事時,雖然強作輕描淡寫,但神情間依稀透露無盡的惆悵。雖然長輩的是非恩怨,我們無由置喙,可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讓我們對遠在濁水溪那一邊不曾謀面的姑媽,產生無限的眷戀,我們也能體會父親的憾恨。

那一年,生雄哥向父親要到姑媽的住址,在父親不置可否的情況下,生雄哥大年初一吃過中飯,就帶我步行往不知有多遠的彰化縣溪州鄉三條圳出發。

我們取道二崙鄉、西螺鎮,一路邊走邊問,走走停停。當時我第一次見到橫跨濁水溪、號稱「遠東第一大橋」的西螺大橋,驚嘆它的雄偉無邊際,難抑的興奮化解了長途跋涉的疲累,兄弟倆就此蹦蹦跳跳而過。我們到了那端右轉入濁水溪堤旁的防汛道,撥草穿徑繼續奔行,在日落前抵達夢寐中千呼萬喚的三條圳。

當我們第一次見到姑媽,竟一點都不感到陌生,因為無論身高、外貌或言談、舉止,她跟父親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姑媽也說,我們跟父親長得很像。那個晚餐,我們碗內的土雞肉,總是填得滿滿的,直到我們再也撐不下,姑媽才停止殷勤勸吃;飯後,她還各給我們一個大紅包。次日,我們興高采烈的依禮俗邀請姑媽回娘家,姑媽喜極而泣的應允同行。

我們一踏進家門,父親和姑媽睽違多年乍見,彼此熱淚盈眶的場景,讓人動容。那個春節,在我的心版烙下天倫歡敘的永恆印記。

【2008/01/15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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