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4 01:05:18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德國表姐 ◎寄三平

【藝文賞析】德國表姐 ◎寄三平
 
 刊載日期:2008-05-24  
 

 德國表姐是三姑的第五個女兒,嫁到德國十幾年了,年紀大我幾歲。
在台灣時,我們曾經有過數面之緣,感覺裡,她豪邁健談,和二妹尤其投合,除此之外,我的印象不深。
四天三夜的德國之旅下來,我真是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從來不知道,台灣姑娘是這般的勇敢和堅強,如此全力以赴。印象中,鄭華娟嫁為德國媳婦的日子,浪漫綺麗,叫人稱羨。同樣嫁為德國媳婦的表姐,卻是辛苦加辛酸,一把眼略@把鼻涕,無法同日而語。不過,這一切,德國表姐都克服走過了。
比起鄭華娟的傲人學歷、創作才華,高中學歷的德國表姐無法與其相比;若論另一位名滿天下的德國媳婦龍應台,德國表姐更是無法望其項背。不過,一人一款命,每人頭上一片天,十幾年的辛苦經營,如今,德國表姐在地方上也小有名氣,上過報紙,接受過訪問,贏得村莊鄰里打從心底的尊敬。
首先吸引我們的,是她的漂亮花園。
「哇!真漂亮」「哇!好美!」「哇!」「哇!」下了車後,只聽到一片的讚美聲,東叫一聲,西叫一聲。
「這個花園,一定花了妳不少時間和精力吧?!」有農作經驗的父親問。
「洶鴐O森林裡揀來的、草皮是自己培植的、裝飾品是在二手市場買回的、澆花草的水取自雨水…」聽到父親和大家的讚揚,德國表姐一邊介紹,一邊面露得意之色。
「這不是小黃瓜嗎?啊!還有番茄。啊!還有…,啊!還有…」花園的一角,誘F一座小小的玻璃屋,裡面種植各式各樣的蔬菜水果,長得生龍活虎,生氣盎然。
「那裡來的種子啊?」
「偷渡進來的。」德國表姐面露椰滮ㄕn意思回答。
我可以體會德國表姐的心情,出門在外,最想的是親人,最渴望吃的,當然是故鄉的食物了。十七年前,我有過同樣的心情和心境。
那一個傍晚,我們大伙兒就在她漂亮的花園烤起肉來,卻是越吃越噓唏,越難開懷。
德國表姐告訴我們,為了考取德國駕照,她可是拚了老命。剛開始,社區鄰居根本無人相信,這個德語說不上二三句的台灣小姐,可以考上駕照。
為了實際需要,也為了賭一口氣,德國表姐不僅苦讀數月,還花錢請人將德文應考資料翻成英文再翻成中文,然後兩兩對照記在腦海裡。德國表姐全力以赴的精神,比起古人懸樑夜讀,不遑多讓。因此,當她第一次就考照通過時,轟動了整個村莊,大家對這一位遠從台灣來的「老新娘」,全部豎起了大拇指,再也不敢小看。
德國表姐還告訴我們,惟有先看得起自己,才能贏得別人的尊敬。因為她的花園上了報,間接提升了整個社區的景觀和知名度,現在,只要有外人蒞臨,都會來參觀一下這座漂亮美麗的花園。
「社區鄰居,再也不會把我當笑話看了。」
德國表姐說得沒錯,烤肉時,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還有人送來整籃紫紅色的櫻桃,說是自家種的,要我們盡量吃,吃不夠,還可送來。
「剛來時,真是寒天飲冰水…」德國表姐說,「四十幾歲才嫁到德國,早已過了能拚能衝能闖的年紀,記憶力和體力,明顯無法和年輕時相比,…」德國表姐跌入了回憶,「尤其是異文化的隔閡和衝擊,明明是好意,卻變成妳在侮辱他。本該是身邊最親密的人,竟然遠如天邊的繁星,遙遠得無法溝通和觸及…」
「只能無語問蒼天了。」女兒聽到這裡插上一句,畢竟,她也曾是天涯淪落人,曾經孤夜獨泣過。
「妳是怎麼熬過來的?」太太問。
「唉,如果能回頭,我可能會做別的選擇。不過…」德國表姐頓了一下繼續說:「做了過河卒子,只能勇往向前。一切辛酸苦水,只能於夜深人靜時獨自吞下,然後,擦乾眼瓷A繼續過每一天。」
「妳真勇敢!」聽了德國表姐的話,我打心底佩服,換成是我,恐怕早已一敗塗地,逃之夭夭了。
「不,我不勇敢。換做是妳太太也一樣。」德國表姐意有所指地說,「環境使人勇敢,挫折令人奮起。」
德國表姐說得一點不錯,想起女兒這四年來的奮鬥和屢敗屢戰、屢仆屢起,環境的確使人堅強。
生活上,女生,顯然比男生能夠忍辱負重,比男生堅強。
德國表姐,我打從心底為妳鼓掌。
 

來源:更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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