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9-13 19:01:02 落葉之楓

【藝文賞析】初戀,有點滴哀愁

初戀,有點滴哀愁

我離家多年,終於抽空整理書櫃,裡面有個泛黃的珠寶盒。念舊的我一直留著它,它外表已蒙上一層灰,我仔細擦拭,打開看裡頭珍藏的小東西,其中有一條幸運草手環,一入眼即喚起我塵封多年的記憶。

打躲避球遭球擊 他目光與我交集

那時,S是三年級轉來的新同學,我對他的第一個印象,是個嘴角下有顆明顯的痣、文質彬彬的男孩。

直到某天打躲避球,我玩得不亦樂乎、汗水淋漓,霎時一個不注意,被某個女生的球擊中頭部,瞬間嘴角流血;也因擊來的力道太大,讓我暈眩倒下去,被大家七手八腳攙扶至保健室擦藥。事後,那女同學對我致歉、好友關心我的傷況,他也跑來關心,這是我跟S第一次目光交集。

四年級班旅時,我們到遊樂區遊玩,老師叮嚀著,如果不小心跟班上走散,記得到停遊覽車處的停車場集合。但園區的遊樂設施有太多同校小朋友要輪流玩,所以當輪到我們這組開心輪完一遍,才發現已跟老師帶領的隊伍走散。

好友鶯鶯嚇哭了,我趕緊安慰她;雖然當時我也很害怕,卻發揮領導者的精神安撫她:「還好,我們都穿體育服,一定可以找到班上的同學,不要擔心嘍。」

大家收起玩心,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看到穿和我們相同體育服的隊伍,湊近一看,原來是隔壁班的同學。我問其中一人,是否知道我們班的同學在哪呢?她回答:「就在不遠處。」

我倆爆笑版演戲 眼神都含情脈脈

鶯鶯一聽破涕為笑,我們趕緊往前趕上,終於發現班上的同學。老師看到我們,除了關心,也說,他們故意放慢速度等我們會合,並稱讚我們都很勇敢。此時,S趨上前來,一副很焦急的樣子,看著我說:「妳怎麼不見了?害我很擔心,刻意走在隊伍最後面,頻頻往回看,多麼希望就能看見妳的身影。」

我心頭一怔,這是第一次有人以關懷的口吻跟我說話,他那種神情,彷彿戀人般的依戀,我賊賊俏皮地回答:「不要擔心啦,我們跟上了,不是嗎?」他說:「下次要跟好哦,不要再走散了,好嗎?」他隨即一溜煙跑掉了。我心中泛起淡淡漣漪,若有所思。

升上高年級,我們兩人的成績突飛猛進,他擔任班長,我擔任副班長,兩人的互動因此開始頻繁,常精心策劃班上各項活動。

漸漸的,我們由陌生到熟識,心有靈犀,想法、興趣皆類似,私下也常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在眾人面前表現得落落大方的我們,很多時刻只要一個眼神、微笑、小動作,似乎都暗示願為對方所屬,一切盡在不言中。

直到畢業前夕,我們為全校公演爆笑版的「梁山伯與茱麗葉」,兩人含情脈脈,舉手投足也有情,根本瞞不了別人的眼光。事後鶯鶯偷偷問我:「你們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啊?默契出奇的好。」當下我四兩撥千斤:「沒啊,妳想太多了。」殊不知,那是我們一同歡喜的最後一次。

他畢業移民美國 叫我送他上飛機

隔天畢業典禮結束,他在茫茫人海的禮堂裡搜尋到我,遞給我一條幸運草手環,希望我往後好好照顧自己,努力學業。我說:「為何氛圍如此離情依依?我們應該可以上同一所國中,還會見面,不是嗎?」他低頭沉默片刻:「明天我要隨爸媽移民到美國德州,學校也申請好了。」

這真是青天霹靂,原來這是我們最後一天的相見,我不爭氣的淚珠,隨即一顆顆落在臉龐,他溫柔拭去我的眼淚說:「乖,別哭了,明天來送我上飛機好嗎?」我紅著眼眶點頭答應。

在他上飛機前的最後時刻,我給他我親手做的幸運環,並為他戴上左手。那時,同屬天蠍座敏感的我們,眼神的交流已足以說明一切,不約而同止住眼淚,微笑的輕擁道別。

不知不覺中光陰飛逝,到如今已過了數十載,我完全沒有他的音訊;舉行過幾次同學會,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聚會中少了他的爽朗笑聲及翩翩身影,增添我不少哀愁與思念。

「親愛的你,在地球的另一端過得好不好?曾幾何時,我午夜夢迴,多次與你相逢,醒來後我都會不停的傻笑,像個笨蛋一樣,你可知道?我是好想念你,多麼希望有神燈巨人,可以幫我完成渺小願望,好見你一面。」

【2008/09/1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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