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臥斧

文．圖◎臥斧

她坐在吧檯邊，偷偷打量他。

他坐在吧檯另一端，安靜地啜著酒，表情溫柔而落寞；酒杯空了，他就抬起手指再添一杯。在這個時段的酒吧裡，獨自坐著喝酒的，大概只有他和她了。

她把酒喝乾，移到他身邊入座；他轉頭對她淺淺一笑，招來酒保，請酒保調了一杯她剛點過的酒。

有禮，優雅；她覺得他和自己先前認識的其他男子大不相同。如果過一陣子狠狠甩掉他，他也會像他們一樣流淚嗎？她覺得好奇。

稍晚，她與他在床邊擁吻，忽然發覺他的上衣口袋裡有東西。

察覺了她的疑問，他放開她，從口袋裡掏出兩片牙白色的東西，放到她手裡。

那兩片東西看起來約莫指甲大小，薄薄地透著光。這是什麼？她問；他答：這是淚骨。

淚骨？她皺起眉。

嗯；他用指尖點著她的鼻側：淚骨在這兒，眼窩和鼻梁的交界。

你怎麼帶著這個？她覺得好奇。

它們屬於我從前的女友；他輕歎了口氣。

你帶著前女友的骨頭？她忽然覺得頸背發涼：你的女友怎麼了？

死了；他平靜地道：謀殺，凶手還沒落網。火化之後，沒想到這兩片小小的骨頭居然保持完整，我偷偷撿了起來，帶在身邊。

柔情上湧，她把他拉近，感覺他開始解開她的鈕釦；她等待著火熱身體的接觸，卻發現某種冰冷的尖利物體抵上小腹。

切割，剝除。她的身體最後只剩下森白的骨架，他拿起她的頭骨，仔細端詳。

輕觸一下眼窩內側的淚骨，空洞的眼眶悄悄地流出淚來。

他的嘴角彎起一抹滿意的笑。

拆下她的淚骨，把原來自己帶著的那兩片淚骨與剩下的她扔在一起，他熟練地打包起來。

自由時報-97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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