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離開之後,狐狸依然在每天下午坐在同一個地方發呆。
就像他當初說過的,麥田的金黃總是讓狐狸想起很多很多回憶,有快樂的、有悲傷的、也有遺憾的和滿足的。狐狸看著金黃色的麥浪,有時候笑,有時候哭,有時候沉默不語。可是就連金黃色的麥浪也不能永遠留在他身邊,時間到了,一切總是要枯萎。
明年,只要等到明年。明年還能看見相同的金黃,而他思念的那個人呢?卻沒有再相逢的一天了。其實,從分離那天起,狐狸就清楚明白,小王子是永恆地離他而去。等待沒有意義,狐狸等待只是為了等待,只是為了,不遺忘。
秋天,冬天,然後是春天、夏天,接著又是秋天。
不知不覺,狐狸開始討厭玫瑰。每次看到沐浴在金澄陽光中的玫瑰,狐狸就覺得痛,好像玫瑰上柔軟而尖銳的刺,就深深扎在左胸裡頭,隨著每次呼吸每次脈搏,不斷地刺傷他的心。燦爛的玫瑰越是美麗,他就越是心痛。狐狸知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妒忌。
狐狸一直沒有再被任何人馴養。
就算有好多人都在同一個時間在同樣的地方守候,就算有好多人都向他說:「請讓我們彼此馴養吧。」但狐狸誰也不回應,只是微笑,只是在心裡對自己說:「我已經是那個人的了。」然後,帶點寂寞,帶點憂傷與失落,看著他們一個個努力卻又一個個放棄。
狐狸並不是不害怕孤單,也並不是不希望有人陪伴,他只是比誰都更清楚地明白,兩個人,不等於不寂寞。
「一個人呀,也許一生只能被另一個人所馴養。」狐狸,是這麼想的,而他已經遇到了一生中唯一的那個人。就算屬於他的那個人,已經離開。
(陳婉柔/'O Sole Mio‧邊邊角角藝文論壇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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