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流動的瞬間

◎綠茵

試著用數位相機捕捉每一刻的你：打球流汗的樣子，和隊友擊掌時的笑容，拿午餐給流浪狗吃時的溫柔神情，每一次快門，都是重新愛上你的瞬間。可以的話，就算沒有數位相機在身邊，我也想把我們相處的每個瞬間都記錄下來，尤其是你的笑臉。

透過鏡頭窺視著令我臉頰發燙的你，用機身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一邊竊喜以為能用這樣的方式擁有你，一種形而上的獨佔。

回家用電腦檢視檔案，有一種泫然欲泣的心情湧上，又苦又澀。螢幕上的你是模糊的，這一張，下一張，全都是解析過頭的馬賽克殘影。奇怪，在拍的當下，我明明注意不讓機身搖晃，也確實確認了每一張2.5吋的影像；怎麼把檔案叫到電腦上的時候，就全都失真了？

我試著在腦海中搜尋你：球場上的那滴汗，是從你的右臉頰還是左臉頰滴下來？你是因為贏球所以高興地和隊友擊掌，還是因為輸球生氣地搥了對方一下？你是蹲下來把香腸拿給流浪夠吃，或是丟了塊骨頭給牠啃？

那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真的是對著我笑的嗎？還是你的焦點，根本就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忽然間我明白了，你是流動的，無法定格。留在記憶裡的，是修飾過的假象。其實早該察覺到的，那過於虛幻的美好。

真實的只有當下，轉瞬即逝。每個心動的剎那，也只存在於瞬間。

人的記憶和身體，都是流動的。你是，我是，我的愛也是。

自由時報-98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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