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生活紙風車》好山好水做書房
◎黃甲乙

假日早晨，在自家書房批改學生作文，無意間望向窗外，卻深深感受到颱風外圍環流帶來的濃濃秋意。秋高氣爽，若能徜徉山水，當是美事一樁。於是突發奇想，想去日月潭親近親近湖水，熨貼熨貼從太平洋吹來的風，看看這場和秋意款款牽手的風，是如何搔弄水沙連的青山綠水，是如何翻攪我驛動的心。

吆喝內人小孩整裝出發，內人卻說：「你作文不是尚未改完？兒子作業也還沒寫好。此時此刻，焉可嬉遊？」蠢蠢欲動的心已脫了韁，探訪日月潭的情思既上了弦，恐怕不得不發。為了不耽誤正事，也不虧待出遊的興致，折衷決定：到日月潭水岸改作文、寫作業。

驅車前往南投魚池，多虧國道6號已經完工通車，從豐原到日月潭只花了七十多分鐘，我們先到伊達邵，真的就坐在湖岸階梯上改將起來，然而細碎的光花卻逐漸聚焦，不一會兒，不但微風收斂起舞步，在露天的碼頭上竟也稍覺熱意。

午飯後，我們移往涵碧樓旁的「梅荷園」，梅花未開，也不見荷影，不過別緻的化妝室有幾分歐風，靠湖的迴廊式涼亭有桌有椅，似乎挺適合改作業的，可惜「座無虛席」。天氣慢慢涼下來，我們坐在亭邊短牆上吹風，腳下的水波隨著遊船駛過，玲瓏有序的水紋閃耀蕩漾；對岸層次分明的山巒，依水迤邐著沉穩與安詳；慈恩塔也清晰可辨，巍峨聳立在峰顛；煙水縹緲裡，略能辨識伊達邵哲園餐廳的風貌。

如此風情，一面吹著風，一面觀著景，孩子靠著牆開始寫作業，內人聽起她的MP3，我也繼續批改作文。就這樣一仰一俯，凝望遠山渺水，再低頭梳耙學生沒有理好的文字秧苗，來來回回，我們把整座湖水、整片山脈當作自家書房。大陸導演張藝謀常常把大山大水變幻為舞台，一直佩服他的創發，想不到今天我也依樣畫葫蘆，把好山好水當作自己的桌案！

湖水的顏色遞變、山影的模糊闌珊，提醒我山中仍是有歲月的，兩個小孩作業早已寫完，正追逐玩鬧著，我闔上最後一張卷子，宣告著日月潭私人書房即將打烊。正事做完，踩著悠閒的步伐漫遊，街燈也開始紛紛亮起，風，還是有的。我不禁想起魏晉時代劉伶「我以天地為棟，屋室為褌衣」的放浪，想起當時這些名士的風流事蹟，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我們竟也和「風流」沾上了邊。

自由時報-98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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