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旋風式三十小時,往來了台北、台東、綠島。
為了回去給阿嬤上香,這趟路,好遠。
出發清晨的中山高,因為五陽快速道施工,不可思議又一如往例的在中壢戰備道段大塞,禁不住大喊嘿!拜託!清晨六點耶!匆忙趕至松山機場還被航空公司的地勤念了 一下,仍然是順利搭機飛往台東。
什麼叫近鄉情怯,這回兒我有點明白了。雖然此鄉並非我從小生長及熟悉的地方,對我和妹妹而言,綠島有點兒像是旅遊書上的觀光景點,只是我們比較有機會主動或被動的來到這裡,所以來的次數較一般人多了些。飛機快到綠島時,我想起七個月前挺著大肚和爸媽及妹妹一家,好大的一群人來返鄉探親,就是擔心妹妹出生後沒空來探視高齡九十多的阿嬤。現在,飛機即將降落在中寮村邊上的機場,阿嬤已經被菩薩領著走了,爸爸和媽媽早在一兩週前即回來照顧狀況不佳的阿嬤,想起爸爸陪在阿嬤身邊,看著她的生命力逐漸少去,那種看著至親老去的心情,有點心疼。
出機場時,看到爸爸站在門口,滿頭白髮,身型也消瘦了,彷彿一夜之間變老好多啊!處理喪葬的瑣事定是讓他累壞了。
島上的村民很有人情味,或許是喜喪的關係,也或許真是心意,聽媽媽說每天晚上都有人自動來幫忙守靈,看來沒有人避諱,這群人來陪著守靈的人聊天或摺紙蓮花,有天甚至約有三十人左右呢!這樣也好,媽媽說阿嬤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我和妹妹跟著媽媽摺紙衣和鞋,每摺一隻我都會在心裡不斷地想著:摺整齊點,漂漂亮亮的,讓阿嬤穿得舒服一路好走啊!
離島班機班次少得可憐,礙於時間的關係,趕搭早班飛機離開綠島,這次的離開,不說再見的。
飛機起飛後,回頭望著綠島,對爸爸來說,綠島還有著什麼意義呢?年邁的父母陸續離開,隨著生命的逝去,形體上的生命的根源,應該是沒了吧,一切都只有存在他記憶裡的點滴;早期貧瘠困苦的漁村生活、童年直至國中的綠島回憶(因島上的國民教育只到國中,有能力繼續升學的人只得飄洋過海到台東念書,當時的交通非常不方便,回家的路好遠啊!然後爸爸到北部打拼、結婚、生子,爸爸異鄉遊子的身份竟也有五十多年之久了。這是爸爸的綠島。然而,我們呢?
所幸三十小時很快就過了,彭老爺果然是被彭小貓夜裡的哭鬧搞得險些抓狂(他應該可以體會我的辛苦了吧) ,但終究媽媽還是回來繼續照顧他們了。
生命有起有落、有來有往、逝者已矣,還有新的生命讓我們努力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