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
李燕其實不叫李燕,這是你幫她取的名字。
「好俗氣的名字呀,其實我叫做…。」
「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你說。
其實,你並不是真的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只是,你覺得你們不會有好的結果。如果你不能承諾什麼,又不能永久,叫什麼名字不都一樣?名字只是符號,一個人的形象,相處的內容才是一生的記憶。才是無法抹滅的過去。
如果她是朵偶然投影在你波心,交會的雲,必然也不會永久停駐,當然也不需要留下姓名。
就這樣,李燕來到了你的生活中。這樣說也不對,她根本沒有介入你的生活,更真確地說:她是直接進駐了你的心中。
你其實不懂李燕,當你和她在線上交手,就像一般的網路戀情一樣:「你想你的我,我想我的你。」這樣不是很好?都不必去承受彼此的現實、過去或缺憾。
也許你在李燕的幻想中是個非常優的寫手,而她在你的幻象中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可後來你發現,李燕並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她愛作夢,但卻不醉生夢死;愛美,卻不會妝扮;自以為浪漫,但其實很保守。鬼靈精怪,其實非常踏實。她不是你想像的紅粉知己,卻是你喜歡的鄰家小妹。
李燕立志想要成為你的題裁,成為你人生中的美景,成為你途經的一朵吸晴的花,成為你的人生記錄…最好也成為你某一篇小說的女主角;而你好久前就已平靜無波的心,也因她投入的一顆小石子而盪漾起了漣漪。你好奇她性感的五官,想要確認她是不是你摹想的模樣…。但你有你的路,你是旅者,不是農夫,當你途經一棵蘋果樹下,也許你會摘顆甜美的果實來吃,當然不會因此而生根落戶。
李燕也是。她立志長成一棵大樹,開美麗的花結甜美的果實,不計較付出或施捨,只管付出不求回報。她是個仙子,樂結善緣,做自己就已滿足。
「我不屬於你,我只是我自己。我也屬於童話故事,如果你願意,也請走進我的王子和公主的童話裡。我們的故事不在長短,只在精采!就從相遇開始在最美的時刻結束。」李燕這麼說。
之後她就時常在你週遭像隻蝴蝶般翩翩飛舞…難以捉摸,想趕也趕不走,想抓也抓不住。但本來瀟灑的你,竟真的也漸漸無法自已…有時你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為她寫詩,為她相思…有時她會突然現身,說她好喜歡你。下一秒她又無緣無故消失得像空氣。
終於有一天,李燕從天上下到凡間,真的成為一位可觸摸的血肉之軀,而且站在你眼前。
「妳好。」你說。本來你想叫她李燕的,但想起那多不禮貌,因此只以笑容面對。
「嗯,沒想到你真的會來。」於是她戴起了安全帽,坐上了你的機車。就像早就認識的老朋友。
然後你們到處去兜風,去散步,去看夜景。你的李燕從見面那一刻起才發生,但她對你卻好像是上輩子早已邂逅過的情人那般親切。
「為什麼在線上叫我李燕?」她在後座抱住你,在你耳畔忽有此問。你正在考慮是不是該告訴她…。
「厚~我知道了!你的舊情人姓李,所以要我也姓李?」
「那麼,燕呢?」你忽然有點戲謔地問,想看看她能掰出什麼鬼來。
「那當然是因為…你遇見了我。」她神秘地笑著答說。
「我遇見了妳?這跟名字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們是前世的情人呀!你遇見了我,就在心裡大聲的喊:『yes!』,所以從此我就叫『李燕』了咩…哈哈哈。」
「哈哈哈…」
你真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麼幽默的女人,而且就坐在你的機車後緊緊地抱住你。你決定就讓她繼續快樂下去,因為你也在這短暫的快樂裡。然後你最後一站帶她到你家小憩。
進了客廳,你去廚房拿了啤酒,出來時見到她竟坐在鋼琴前面,鋼琴的布罩已去除放到一旁。
「妳…會彈琴?」你真的很驚訝。
「學過一陣子古典樂,彈得不好,請多多指教。」她露出自信的笑容說。說完十指就在琴鍵上撫弄了起來…。
你這時的驚喜真的筆墨難以形容,那曲子…那曲子…不就是你最熟悉的…李斯特的〈愛之夢〉嗎!
隨著她的琴音,你整個掉進了如夢似幻的往日情懷中,你沒想到她真能把這曲子彈得這麼優美順暢,你那積累了好多年的情感之苦一下子都被她的音符擊潰了…你不知不覺的想起那段失落的往事,久久不能自已…。等你從回憶深深的湖底醒來,她已坐到你身邊,為你擦著不知不覺中掉落的淚。
「你怎麼了?你在哭!男生怎麼這麼愛哭啊?」她一邊幫你擦淚一邊說著,臉上卻沒有一點嘲笑的意思,反而充滿了同情和安慰。你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那是最美的夜晚,你們之間的所有距離因此而歸零,因情緒的波動,因一見如故,最後你們裸坦相見,互相擁有彼此。你發現她是最美的女人,不但長得漂亮,有著月光般的白晳皮膚,而且溫柔又體貼…。
她終究沒有問你經歷了什麼。不必問,因為她知道你的往事和她不相干,相干的只是此時此刻;相干的只是那曲〈愛之夢〉。而這首曲子也是她最愛的,原來她的最愛也是你的,所以你們相愛…那是命定的嗎?不然她也不會巧合地就彈了這曲子。
你的傷痛終於得到了救贖,但你不願把她當救贖。你知道她是你的天使,是老天為你安排的情人,而她說你是她尋尋覓覓終於才遇到的極品。(呵呵)
「我要幫你改改名字了!」你在線上這麼說。
「不要呀!叫我李燕也不錯。」她說。
「可是妳知道李燕是什麼嗎?」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遇到我就變成了yes!yes!yes!」
「所以…妳願意嫁給我嘍?哈哈哈…」你忽然玩笑地問,打完了這行字才有點後悔開這種玩笑。因為她一下沉默了起來。
……隔了三十秒,你才終於看見短短的三個字「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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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旅行時,她一直逼問:「說!李燕到底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妳嗎?哈哈哈」
她拿起枕頭,在床上拼命的追著你跑,你邊討饒邊逃,但房間那麼小,能逃到哪裡去呢?最後她坐在你身上,手叉著腰:「再不招供,老娘跟你沒完!」
「好啦好啦,我說我說…。」
「我是希望你是我的最後,也是最愛的女人,所以…。」
「厚…所以怎樣?幹嘛吞吞吐吐?」
「所以…李燕就是李燕呀!」
「到底是什麼啦!」
「THE END」(李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