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20 03:10:05昕桐

The Vagina Monologues: 让我们来说她


这个问题比较私隐,似乎不是桌面上的话题,好比桌上方城摆开,麻将交错,主角的脚却在桌底纠缠,只要不白日宣淫就不叫淫,性意识解放多年,大众修炼到故做镇定,可以头头是道,老气横秋;也有霞光满面,难掩羞涩的。北美的The Vagina Monologues [阴道对话] 在全球已有十年根基,vagina她作为一条通道,无关对错,是一切阴性本位的载体,生命的本源,人们在此进进出出,留下狂喜或伤害,在这样一个冬日,我以最直白的方式,借用这个标题,说一下与之有关的。这条通道,与母性息息相关的你的身体,剔去所有的故事和布置,不要牵扯进爱或性,你还了解她么?


[占有]

男主外,女主内。我可以理解,因为源于体格和个性上的互补。但男人的占有欲完全是另一回事。瓶子装一瓶水或空气,物质便从属于此容器,这是母系社会的条理,然后男性改换天色,插入从被容纳变成征服,既而演化成占有,步步为营。然后由占有衍生出更强大的处女情节,此消彼长,从未消绝,而衡量的标准,就是幽暗通道的入口那一层薄膜。

处女在哪个时代都会有人崇尚,为爱守身如玉的,无可厚非,爱不爱处女,源自一种归属感和纯洁性的向往,或也有纯为炫耀。自古落红就有朱砂障眼,自从处女膜可修补后,纷争四起,原因之一便是在占有者心中种下了一个问号,而他或她是这样的不自信,需要这样一个保证,去圆满丛生的欲念,生在现世,无人再是绝对贞节,每个人都保有怀疑的权利。

只是女子相爱,甚少出现“处女情节”的问题,在异性恋里,结婚是贞女死守的底线,这在中国同性间,似乎遥不可及。于是时不我待,于是宽衣解带,及时相拥成就了一众女同非处,而同性间分分合合亦不比直人来的少,这让众多女生男相的姑娘拥有较平和的心态,初夜这个坎,就被彼此轻松迈过,这是值得推荐的态度。而我对处女膜,却有一种更极端的反叛,我主张一个作家说的,犹太教鼓励男孩行割礼,那女性就该在十六岁生日那天,由女孩自己动手毁掉处女膜。打坏恐惧,沒收处女状态,给女孩自由,虽则是很小的自由。假如遇到强暴,起码可以少失去一样东西。假如贫穷,起码沒有贞操可卖。或者爱上了一個人,那人不会因为你是否是处女而决定爱妳或怕妳。我是这样反对男权的占有,反对以薄膜待价而沽,而各位亲爱的,你们有选择的权利,同性或异性,守贞或买卖,Anything fair is fair.[凡是公正的,都是美的。] 我们共处在这个世界上,我守我的原则,你享你的权利,只是都不需要回头或者后悔。


[侵犯]

多少程度上,我们都受过性侵犯,言语上,肢体上,被暴力侵犯或侵犯不遂。女生男相的姑娘们,你们或许从未受过身体上的侵犯,但被叫错性别,被言语攻击,在众目睽睽下脱去内衣,这些隐形的伤害,何尝不是无孔不入。如果说女性是弱势群体,这是伤害自尊心的,但当伤害出现,侵犯近在咫尺,怎样才是最有效的手段,怎样才能争回领地?

也许想到司法。司法的劣势在于过于粗线条,硬性的规定,横横纵纵漏了不少鱼。遇到侵犯,你是该像 [操我] (Baise-moi)的曼妮和娜汀那样堕落复仇,还是像Jenny那样裸身抗议,或是毫不在意,因为你轻视对方。电影和现实不断在重复这个视点,往往悲剧收梢,周而复始中,我没有发现一种态度完全合用,因为没有哪一种方法强势到可以抵制伤害的形成。

言语的侵袭无声无息,当你被朋友怀疑,被父母咒骂,当你被异性恋爱人遗弃,当你被人冷嘲热讽,哪里是你坦然从容的底线,哪里是你退守的疆界,站出来说:“这样是不行的。” 还是你的生活已不设栏防,因为你知挣扎无益。

基督教义里曾有原罪七条,皆因世人惯犯,用以示警。若要我罗列男性原罪,[占有]和[侵犯]应是首当其冲,因为这两项,我把自己推到了男权的对立面,逐渐成为,一个完全的女权主义者。



[初夜]

处女是和初夜联系在一起,含蓄而美丽的名字,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有过初夜创伤的女子,比例之高,难以估量,结婚也好,偷欢也罢,身体是部精妙的仪器,只有反复尝试才能找准校点,第一次的相对,陌生的身体,从未磨合的曲线,如此接近的距离,连呼吸都嫌厚重,连拥抱都嫌潮湿,你真的准备好了么?如果这里把初夜的定义改为和任何一任恋人的第一次性爱,那亲吻的瞬间,请彼此轻轻耳语,告诉她你已成汪洋,告诉她水落潮生,而你的频率,你特有的速度,她还是新手,高一些,慢一些,重一点,轻一点,把自己交给她,就像把一本精美的书刊放在她手上,然后完全向她打开,对她开放。

契合,这是个美妙的字,相互依偎仿佛是两片同生同亡的树叶,你看到她的脉络了么,那上面写着你需要读懂的文字,只是不要着急,你们拥有全天下的时间,那温热的前戏,用指尖追着她的呼吸,问她:我该用怎样一种手势进入你的身体。问她:怎样的探索才能找到高峰而不是谷底。一切都该像水流般的轻柔连贯,声音或是眼神,台上正上演一幕缠绵悱恻的剧目,你唯一要求的,就是求她带你入戏,让她带你看美景良辰,繁华胜境,让她带你去瑶池,去蓬莱,去你们两人的天上人间。



[通道]

这条通道,我曾以为它死了,于是我对朋友说我是天生的女同,生体的构造让我无法在身体上接受男性,尽管女友对此并无微言,我与男性硬件上的不匹配让她完全安心。但我却耿耿于怀,因为理由并不正当,仿佛是次品收容,别无二路。直到那天收到[曲线](Curve) 杂志,才知道[性交困难症] (Vaginismus) 的存在,许多和我一样的二等品异性恋,干柴烈火,却始终无法鱼水欢跃,时间并未改善任何状况,每次痛得喊停,离婚只在朝夕。然后在阅读了网上无数资料后,我被告知这是心理病,我并无任何不妥,通道一切良好,只是我不知使用。是这样么?我不信。无数次疼痛的经验可以让一个再盲从的人都获得怀疑的力量。

这条通道堵塞太久了,以致我都失去了疏通它的勇气,阅读成篇的教程,它一步步打消我的偏见,控制通道的肌肉(PC muscles)已产生习惯性痉挛,并非有意,而是在你毫不知觉下你的身体出卖了你?然后分析因果,追溯到紧张,儿时阴影,不良性爱,暴力,遭受虐待或也可能毫无成因,我初时以为自己并无成因,然后挖掘下去,刨根就底地想,我才发现其实那根源便是对于占有和侵犯的认识,让我对男权一直反抗甚至恐惧,以致我的身体,在我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挺身而出地要保护我,我的潜意识已无可复加地知道这是伤害的开始,对他们关闭。

这么多年来我都对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遥望园内的风景,我一直以为那把锁坏了,其实不料钥匙就在我手里,或许它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我确定自己是什么后,才告知我这个秘密,这扇门对仍旧紧闭,只是我很高兴知道了通关蜜语,我爱女生,并不再是因为硬件的原因,一切变得纯粹而简单,就像这把看护我多年的钥匙,给了我一个契机,一个新生命诞生的通道,一扇通往未来的窗,让我俯看到无限美丽的风景。



[床死]

只有幸福的人才会有床死的体验,幸福稳定的生活容易让人心生厌倦,性爱固定模式的周而复始让浪漫激情统统靠边。是我们老了么,还是真的激情不在?床死不是性冷淡,亦也不是先天的,过去天干地火的搞过,现在床死,究其原因,一半或由于疲倦,一半由于贪安。

疲倦总会有,牵扯到审美疲倦,更何况彼此均是三点无奇,相爱数年,前戏怎样,高潮如何,各自有底。女同志只要不是野合,正经伴侣的做爱大多极有次序,你上我下,你指我舔,另有不脱衣,从不甘下的仁君,是座上观的典型,久而再好的程序也会有病虫,当你的手与我自己的手无异,床的底气,也就气若游丝。

而贪安的状况,一路相伴,风风雨雨,两人都有了一颗依赖的心,性生活不协难以开诚布公,彼此交心,相遇口笨舌拙的,往往雪上加霜,终成鸿沟。这些情比金坚的佳偶都会有床笫暗沉的一天,那磕磕碰碰的怨侣就更难安心床事,亦要左右为难难,或就分了重找,或就互相折磨,你不搞我我也不搞你,变成一对强迫性性冷淡,也有可能。
比较戏剧化的一种情况是,原先平淡无其的床事却应某一方意外出轨而翻天覆地,受害方爱未泯,恨有余,兼加妒意,心里简直想搞死对方,而出轨方带着歉疚,由此激发出超人的承受力,可与S/M相媲,性爱的生成多与强烈的情感相关,爱或恨都能另人兴奋,但由恨意而起的惊涛骇浪往往不长久,参见 Bette被Tina抓奸后的那场床戏,床死是治好了,感情却也就此玩完,如此说来,实在是凡人不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