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16 21:27:54萊博而睿

道聽途說水族館[下]

有生意頭腦的日本人,哪管「人道馴服德斯氏魚」這種不切實際的言論,對他們而言,建一個這樣昂貴的圖書館,怎麼可以不賺錢呢?於是就在東京迪斯奈樂園旁,建了一個以商業考量為主的人魚圖書室,也就是德斯氏魚水族館。目的就是要拿他們給人類觀賞,然後在外頭收門票,大敲人類自己一筆。

這在聯合國起了很大的爭議,聯合國公開譴責,尤其澳洲更為不滿,但此時的聯合國已經不具備威脅作用了,包括美國在內的世界強權的武力,幾乎早就毀在2009年的亞洲大戰裡了,也就是那年的大戰,使得中國分裂成七個國家,美國一蹶不振,現在的商業巨人日本才能夠這樣囂張。日本和兩韓統一成一國,這也是大戰後的結果。

但是他們能然依照規定,寫一些瞎扯文章給德斯氏魚看,而且內容中,比其他各國更為成功,尤其是「歷史」這個科別,主撰寫人工藤江武,還榮獲諾貝爾和平獎與文學獎兩樣獎項,成為史上佳話,他在頒獎典禮很幽默的說了一句話,讓大家笑得合不攏嘴。

「幸好我們國家,從來不說真話!」工藤江武謙虛的表示。

轟動建築界的高科技水族館,復合式的建築,到也真的震驚了全世界,美國是第一個調停為日本說話的國家,畢竟美國現在並不富裕,迪斯奈樂園因水族館而生意更好,也不是一件壞事,於是其他各國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轉眼,居然也只有蘇格蘭秉持著「不開放參觀」、「不收費」、「不給人類使用」的三不政策,真正維繫圖書館精神。

東南亞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大好時機,菲律賓是經濟後起之秀,他們積極的開發每一個可以賺錢的細節,同時,他們首創與德斯氏魚溝通管道--使用簡單的手語,他們教導不會握筆、不會說話的德斯氏魚用更簡單的方式表達心意,受到世界各國的注目,不過,也讓世界各國開始擔心...。

這樣...,他們不就變聰明了嗎?

同樣的技術傳到了台灣,台灣人向菲律賓討教了與德司氏魚溝通的手語,隨後也在北台灣的淡水開了一間名為「道聽塗說水族館」的德司氏魚專用圖書館,由我擔任館長的職務,這個任務讓我發現了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像人類,卻又比人類還要可愛的物種。我盡心盡力的好好服務我的「讀者」,經常在我閒暇的時候,我會進入水族館中潛水,看看讀者有什麼問題,到目前為止,我發現唯一的問題就是「書不夠讀」沒有其他的抱怨,聽得我實在很感動,也有幾個是我忠實的讀者,我自己是撰寫「白爛愛情」的作家,這一類白爛愛情小說已經經過立法院成為合格的「德司氏魚用書」,許多肥皂劇作家與網路小說家一夜致富,因為這個政策使然。他們知道是我,一邊拿著剛借到手的書,一邊擁抱著我,即使海水有些冰冷,我也能感覺的到他們的熱情不減。

我目前正致力於撰寫「台北人魚愛情故事」,我的心願就是讓他們擁有屬於自己的第一本愛情故事,但我如同所有民眾一般,我不瞭解他們,甚至(我說得很白)我連他們交配方法都不知道,想寫一個貼近他們內心的小說談何容易。我曾經試圖想知道更多一些,但沒想到答案竟然是:「或許是跟你們人類一樣吧!牽手繁殖法。」啊!這是在英國白爛文章大師勞倫司的大作「生殖」中的論點,當然啦!這是個絕對錯誤的論點。

身為館長,我非常清楚絕對不能夠同情德司氏魚,若是一絲同情造成世界大亂,這個罪過可沒有人擔當的起啊!而且,對於德司氏魚絕不能有超越「觀賞」的想法。但在我們台灣海域中,有個萬人迷德司氏魚,叫做「雅沙」,是一隻母魚,她美艷的外表征服了許多成年男性,消息傳出之後,更是使得世界各地來台參觀水族館的人次暴增,使得我們必須使用管制的手段才能控制想要親眼看到雅沙的民眾。我們館務會議也決定推出一系列雅沙的紀念郵票,供給所有雅沙迷作為收藏,才不到半天,就一口氣被買光了。

上一次世界館務會議在台灣舉行,蘇格蘭的誥司汀館長(當天他依舊穿著蘇格蘭裙出席會議)在參訪過程中看到雅沙,竟然對雅沙念念不忘,當天下午竟然提出要我們「出借」雅沙的要求,我極力反對,並且表達道聽途說水族館的讀者並不是我們的財產,要我們如何出借?但誥司汀館長並不認同我的看法,而且在他回國之後,向大英國協政府提出聲明,在其聲明指出亞洲國家不正常的德司氏魚政策的不合理性,雖然聲明稿中看不出一絲讓我們出借雅沙的合適理由,大英國協竟然還是對台灣政府發出出借要求。

如同我之前說的,讀者不是道聽途說水族館的財產,卻是國家的財產,台灣政府竟為了與英國的友好關係,答應出借雅沙,我三度以辭退館長職務來表達抗議,但雖然我一再被慰留,命令卻依然不被收回。

於是,當天下午我決定找雅沙談一談,我第一次離開道聽途說水族館潛水,這讓我有一點緊張,而且,我有點擔心我及將要做錯事情了。終於,我在一個大洞穴旁,找到了一群德司氏魚,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德司氏魚的洞穴居,有兩個公的德司氏魚認得我,開心地向我打了聲招呼,我瞭解他們沒有害怕我的到來,也就放心的游進了這個巨大的洞穴,我知道所剩時間並不多,所以我趕緊在沙地上用中文表達我的來意,偶而用手語,以便讓他們清楚知道人類即將拘捕雅沙的消息,而這個消息讓單純的他們都嚇壞了。

但是雅沙不在這裡,我問他們雅沙現在在哪?他們告訴我雅沙正準備回圖書館還書,我心頭一驚,這下糟糕了,不知政府什麼時候會派人來抓?雅沙千萬不可以這個時候回到圖書館啊!我趕緊叫他們和我一起去找雅沙,一定要阻止人類把雅沙給抓走。我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對我而言,我只能循著回水族館的路子走,要是一不小心迷了路,那就糟了!一想到這裡我對德司氏魚的行動能力就更加的敬畏了,他們分散尋找,一點也不擔心「迷路」的問題,我問他們是怎麼認得路回家的,他說他們也不知道,我猜是本能吧!就像人類天生就比較會說謊一樣。

但是,我的努力失敗了,雅沙在我趕回到道聽途說水族館時,已經被捕,台灣政府對外表示,明天就會將雅沙送到蘇格蘭,我傷心得無話可說,只有努力的寫文章痛批政府慘無人道的處理方式,以換得輿論支持,只可惜並沒有產生任何效果,因為大家都已經認定我的文章是「經典白爛文章」了,要轉型也難啊!不過發出正義之聲的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日本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工藤江武先生致信給台灣政府,強調以和平、人權建國的台灣,要一路走來始終如一,不可以受到外力脅迫,而一改初衷。台灣政府因為工藤江武的公開宣告,暫緩了運送雅沙的工作,決定一個星期以後再開國際會議決定,而這段時間,我獲得申請去探視雅沙,我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狀況不在像以前一樣健康,雖然,她還是這麼迷人…我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激動,難過的都快要哭了,我忍了下來,要她放心,她不一定會被送去蘇格蘭,我跟她聊了很多事情,她問我蘇格蘭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說我沒有去過。她卻很驚訝的問我:「人類不是一個小時可以飛行一百七十公里嗎?為什麼不去看看呢?」我知道這也是英國某個白爛作家的大作中提到的,我對他搖搖頭,含蓄的說明:並不是所有人類都這麼會飛的。她似懂非懂的對我點點頭。之後,我不知道我們「講」了多少話題,手因為比手語比得酸死了,才甘心回去。在我回去的路上,在我的心中產生了恐怖的想法:難道我愛上了雅沙?

這個想法讓我心中顫抖不已,這不僅僅違背了倫常,更是不被法律所接受的啊!我在家冷靜的思考,努力的勸阻我自己想念她的情緒,但是我做不到。試圖用工作淡化自己的情緒,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打開電腦,發現那篇還未寫完的「台北人魚愛情故事」仔細一看,真是糟糕透了,我趕緊按下刪除鍵,將這整篇文章刪除,我開始從頭敘述一條美人魚的愛情故事,主角是一條最美麗的美人魚與一個人類中最平凡的館長戀愛…

開始下筆,就無法停止這個瘋狂的舉動,我任性的日以繼夜寫這個故事,我犧牲了也許最後幾日可以看她的機會,拼老命的寫。我只想要給他一個在台灣的回憶,一個屬於她自己的愛情故事,在她到達蘇格蘭以後,但願她還會想起。直到最後一天,我終於完成了這個故事,卻已經沒有機會交到她手中…「她已經被送往蘇格蘭了,才沒多久以前。」看守他的人冷冷的對我說。我忍住難過直到回到辦公室才痛哭失聲,或許太過疲累,沒有多久我就睡著了。

不知沈睡了多久,我張開眼醒來,周圍突然多出了好多正在閱讀的讀者,他們傻呼呼的閱讀著不知道是誰寫的文章,每個人都很用功的樣子。我努力睜開我疲憊的雙眼,失魂落魄的走出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