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31 18:36:02李奧

心血來潮寫篇無題

  「沒有人希冀痛苦,只是痛苦的確是創作的泉源。誰叫快樂那麼輕飄飄,易逝如揮發的水,而痛苦總是那麼深刻,擱著不動成心頭的一塊鉛。經受摧殘,卻因而開啟、創造。摧毀與創造,是藝術的永恆悖論。只是真要承受,又是另一回事。藝術家從來不好做。」(潘國靈《愛的摧殘與藝術創造》)
  藝術家不好做,男作家、男作者更不好做,寫自身的痛苦,可不能是小痛小苦,不說有失男兒氣慨,不值得同情,實在連自己這關也過不了。傷春悲秋,多愁善感, 苦戀痛愛,不是女兒獨有,作為寫作題材卻可說是女作家的專利,默默寫心情,楚楚惹人憐。歷代多少鬚眉詞人,自擬女子寫閨怨,總比不上一位李清照;國愁家 恨,卻是不分男女,李易安一首《夏日絕句》,何等巾幗英雄。遭逢亂世還「好」,上至先秦諸子屈原宋玉下至杜甫文天祥袁崇煥,「憂國憂民」本身就是「好」,至於文學的永恆題材──愛情,可不是人人寫得起,在曹雪芹與金庸之前,除了孔尚任湯顯祖沒哪位能把愛情故事寫得比較「像樣」同時獲得好評,動人但作者佚名(不少是集體創作)的民間傳奇反而不少,《孔雀東南飛》、《長恨歌》這些不是小說不是劇作的愛情悲劇也不錯。蘇軾、陸遊的詩賦詞作傳世者數千,可觀者數百,聞名者數十,最動人者還是悼念亡妻臨死示兒等作,代價多大啊!不是嗎,要寫出一首傳誦千古之作不是要死了妻子傷心斷膓,就是自己得死還要存著最後一口氣顫巍巍揑起筆桿死命撐著軀骸,要是沒寫好就死掉,或死後作品 散佚,誰還替你弔詭地吟詠「死去原知萬事空」啊?
  好吧再說屈原李白曹雪芹,除了少時出身非凡資稟卓絕又博聞強記天才橫溢,長大後更要遭逢鉅變國破家亡或者自我流放離妻別子,更重要的是要早死,五十歲不死七十歲快去死,人家就不會由妒生論趁你年老德高望重不能計較藉以罵你成名,加上自己資格越老地位越高,熱情漸冷感性日淡,俏皮話不能說,天真話不能說,濃 情話不能說,諷世刺人之論更不敢說,難道老來才掩著良心老著臉皮歌功頌德?現世惡俗太甚,還是廁身書閣下,白首太玄經,寫寫普通人不會找來看的學術論文算了。

後記:上文提到的作家或學者,多是我尊敬之人,也絕非看不起女作家,反而覺得文藝創作似是女性的天賦才能,從前女性能讀書識字的不 多,都是些大家閨秀又不許舞文弄墨一展才情,隨著思想解放女性抬頭,溫柔與暴烈,痴情與無情,純情與奇情,什麼都可以寫比男子自由多了,真情流露乃回歸自 然,與傳統衝突更顯個性,男作者如不想成為文壇小丑影響仕途就得四平八穩行文理智──儘管吃力不討好。因此,女生多創作吧,男生如非遭際非凡當讀者好了, 金庸難有第二,將來卻有千萬個張小嫻(只是舉個香港人都認識的,不然說高層次一點的林燕妮西西王安憶黃碧雲也可,張愛玲就太高了,瓊瑤好像又遠又……)。 哎呀,說那麼多幹什麼啊,喜歡文學又不是要做作家,而且面對那麼多好書,閱讀更吸引更是享受啊,有生之年玩票性質有書傳世已經可以啦,倒是,的確,書太多,人生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