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20 10:00:00冠潔

瑪卡雅・強森《382個卡拉》

「他告訴我一個故事。他說他祖父的族人來自大海的另一邊,一個雖小但資源豐富的國家。有一天,一個較大的國家到來,幾乎把所有人屠殺殆盡。但那、那並不是最糟糕的部分。最糟糕的部分是,之後,無辜者的血依然浸透刀劍和鐮刀,他們卻改口說他們什麼也沒做。如果有人提起那場屠殺,他們就否認,沒人敢跟他們爭論。老尼克說就是真正的力量。不是殺死一個人,而是在他家人面前殺了他,然後逼他們接受你沒殺。」

《382個卡拉》以多重宇宙的概念,寫下爛命一條的主角卡拉,因為自身的爛命而有價值的嘲諷命運──即使人類掌握了穿越平行世界的技術,所有的宇宙似乎仍有某種維持平衡的機制:同一個宇宙裡,不能同時存在複數的「自己」。若是穿越到「自己」仍存活的世界,就必死無疑。
而出身「牆外」貧民窟──灰燼鎮的卡拉,在無數的平行世界裡都早早死去,讓她成為最適任的「穿越者」,被召募到「牆內」過上相對優渥安逸(每次穿越都要冒上生命危險之外)的生活。

遊走無數平行世界的地球、見過許多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人們,在那些彷彿只是因為不同的選擇而分歧出不同路線與命運的多重宇宙之間,有些事情卻似乎永遠不會改變。像是不管是哪個版本的自己,總是直接或間接因自己的母親而死;像是不管在哪個宇宙,灰燼鎮總是處在獨裁暴君的陰影下;像是這天,卡拉能穿越的宇宙又多了一個──那個世界的她還是擺脫不了那條爛命死掉了。
就像這個相對好命的「零號地球」的卡拉一樣,在第一次的穿越任務中就倒楣地來到自己其實仍活著的平行宇宙,慘死異地。

此刻的這個「穿越者」卡拉,是個冒牌貨。她把握住機會,擺脫自己在原先世界的悲慘命運,來到「零號地球」。她偷走了「零號卡拉」的人生。

終於讀完放在書架上一年多的《382個卡拉》,相較於文案上的「自我重生和救贖」,我讀到的是更多無法改變的宿命。

「性格創造命運」或許才是不變的真理。即使做出不同選擇、即使自己選擇(或者無從選擇)走上另一條路,最終都將導向類似的結局。因為無論是哪一個世界、哪一個版本的自己,本質都還是同一個人。
這個世界的「我」,又憑什麼不一樣?

卡拉偷東西。這是她得以存活的技能,於是她偷,一路偷到「零號卡拉」的人生、從每個穿越的世界偷回一些紀念品,偷走不屬於她權限的情報,最後面臨她從未想過的後果。

卡拉看似改變了自身的命運,但或許這一切也都在大宇宙「自我修正」的引導之下。一如同一個宇宙容不下複數的同一人,或許「穿越平行宇宙」的技術本身,就是不容出現的禁忌之術。

這一切的一切,也許都是宇宙為了「修正錯誤」的調度,而卡拉看似(暫時)得以改變的命運,只是她在這整個系統中做出一些貢獻的小小獎勵。

最終沒有人逃得過妮亞美的擁抱。而今天在某個平行世界,又有另一個自己悄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