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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降落傘


紅色降落傘
作者:霍索夫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08-11 00:00:00

<內容簡介>

父親到底是一種自我尋覓的意象?還是面對消逝,無法抹除的恐懼?

【今年父親節必須捧讀的震撼小說】

「父親的年紀,正是我心病的最大根由。」

??從年少時對父親的敬畏、害怕,青少年時的不耐、厭煩及至成長後對他的憐憫、同情,在不同的過程中,對他的態度有著截然不同的轉變。然而始終不變的是,在成長過程中對他的愛,以及覺得隨時可能會失去他的不安??

【台北文學獎年金決選評語】
「裡面有著珍貴的時代記憶,不寫下來,那樣的時代、那樣的人物、那樣的故事大概就隨風而逝了。」——作家/聯合報副刊主任 宇文正
「『紅色降落傘』這個意象很感人??是一個追求的夢想、一個象徵。」——九歌出版社總編輯 陳素芳
「故事內容有張力。」——允晨文化發行人 廖志峰

台灣錢開始淹腳目的一九八二年。暑假第一天,三個男孩帶著一條狗從還是一片荒蕪的逢甲出發,踏上追尋紅色降落傘的旅程,這究竟是父親的身影?還是對父親消亡的恐懼?
追尋之旅僅僅一天,卻契合著台灣現代史軌跡,見證了日治時代、中日戰爭、國共內戰、白色恐怖,以及台灣民主運動的痕跡,並對台灣社會環保及升學教育提出了質問。他們思考生命、思考宗教,直至面對死亡,並在瀕臨死亡與宗教救贖的歷程中獲得昇華,成長。旅程結束時,他們完成了鏈結,終將外省父親的根深深的扎在這片土地上。

★目錄:

自序 《紅色降落傘》寫作源起及大綱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作者簡介>

霍索夫
一九六九年生,桃園出生,台中人。二十二歲大學時期,便於暑假多次帶團旅赴剛解體不久的東歐俄羅斯。因曾任職自行車工廠外貿主管,長年商旅歐、美、亞、非二十餘國至今。二○一九年以素人之作〈紅色降落傘〉入圍台北文學獎年金決選,深受鼓舞,自勵持續創作,筆耕不輟。

★內文試閱:

‧作者序

《紅色降落傘》寫作源起及大綱

自有意識以來,擔心著父親過世的這件事,一直是我心裡的一個病。
父親與許多外省老兵一樣,因著無法以個人意志對抗的歷史因素而晚婚,而他們的對象通常是本省籍社經地位同屬下層的族群。我們很容易直觀地將當時這種本省外省弱勢族群婚配的現象歸因於同樣的歷史因素。但實際上,倘若仔細想想,去除這個因素,在一般的社會中,社經地位、教育程度相近的婚配,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現象。門當戶對一詞雖然常被賦予一些負面的意涵,如歧視或者趾高氣揚,但客觀的看,門當戶對更像是一個對社會現象的中性描述。這後面其實隱隱約約與經濟學理論相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
這群人終究是要結婚的,基因有著要傳遞下去的自然驅力,除去這樣的歷史因素,這些外省老兵及本省幼妻的婚配依然會,也只能在相近的社會階級中選擇對象。但是,我們的父母親們終究還是被影響了,他們的婚姻中能真正歸責於這歷史因素的,事實上只有一個——年齡的差距。
父親的年紀,正是我心病的最大根由。
從年少時對父親的敬畏、害怕,青少年時的不耐、厭煩及至成長後對他的憐憫、同情,在不同的過程中,對他的態度有著截然不同的轉變。然而始終不變的是,在成長過程中對他的愛以及覺得隨時可能會失去他的不安。
生在六○年代的台灣,啟蒙後的生命歷程恰恰扣合著席捲台灣的社會運動浪潮。中美斷交、美麗島事件、黨外運動、兩岸交流等等,就像許多旅遊景點時興的紀念章,一個一個的事件在我們這代人的生命旅遊手冊中蓋上或深或淺的戳記。這個狂飆的社會背景與自我心中的不安,迫使自己在成長過程中不斷地向外張望、觀察與比較、反思。因此在這個自我小世界與外部大世界的交會、摩擦、衝突以致交融的成長過程中,我的記憶是如此鮮明而難以抹滅,經過了這麼多年依然如此。
由是,我開始寫這部小說。
無論覺察與否,作為一個人,在自我意識形成的過程中,這種內、外的衝突融合必然存在,且是一種普世性的存在,與出身背景無涉。是以我想嘗試的並非所謂的眷村文學,而是一部關於成長的小說。
紅色降落傘就是一部成長小說。
小說採兩個第一人稱視角。
在「老大」這個「我」的敘述中,有二個主要角色,二個次要角色。
「我」:常常對周遭事物提出質疑,充滿好奇心。熱情善良,有著直觀純樸的正義感。在向外探求世界的同時,也不停地向內認識自我。
阿迪:纖細敏感,聰慧早熟。渴望父愛卻無法得到。紅色降落傘究竟是因他對父愛渴求太甚而不得所產生的幻覺?或者只是他策劃的一場與「我」的告別之旅,所以特意編造的一個謊言?
嘎響:因為母親在懷孕時亂服藥物影響而導致畸型及智力低下,有著令人驚恐駭怕的外貌及四肢,心思單純到幾乎只剩下生存的本能。被歧視卻不自知,但同時卻也被愛而不自知。這樣子的存在到底是幸或不幸?
黑狗小花:如同人生常遇到的一個情事,有個故意被扭曲強加卻無法解釋的名字,雖似無足輕重,但常在某些時刻有著關鍵性的舉動。
這三人一狗,因著對父親的愛以及心中的不安,開啟了一段旅程。雖然各有各的宿命,各有各的生命難題,但實際上他們也是四而一,一而四的一個生命體,暗合著佛洛依德學說中本我、自我、超我的心理狀態。

二○一三年底,在一個禮拜間,我寫了大約三萬字,後來因著工作的關係擱了下來。這些年對於這部未完成的作品一直耿耿於懷。
大學畢業短暫的留在台北工作兩年後,返回台中,一直任職於自行車生產工廠之外銷部門至二○一八年,在公司因故結束台灣工廠後,自行創業。由於模具、樣品的規劃、生產過程需時甚久,因此較有空閒時間。在友人的推薦下,知道了台北文學獎有年金獎類,便將幾年前的未完成作品略作刪節,嘗試投之。雖最終未能得獎,但能在幾十位專業寫作者的競逐中進入最後決審,並進入最終輪投票,實在已經是超乎我期望的莫大榮耀。甚且,對當時預期著將要頻繁出國拓展業務,時間有限的我來說,這或許是最佳的結果。
參加了二○一九年底的歐洲展及二○二○年初的東京展後,眼看著即將有一點成果時,套個老掉牙的說法——接下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或許是冥冥中的安排,被綑綁在台灣的二○二○年,恰好讓我能有足夠的時間完成這部作品,結束這個耿耿於懷。
當年,我如同書中的主角們,帶著心中的不安及對父親的愛開始寫這部小說,遺憾的是,如今心中已經沒有了不安。

‧摘文

《紅色降落傘》



那一天,踏出分局步行前往取車時,遠方傳來幾聲低頻厚重的隆隆悶響。午後的太陽還亮晃晃地灼人,用手遮擋著陽光瞇著眼睛,抬頭望向天邊卻搜尋不到任何烏雲的跡象。

而這也才十分鐘左右,當車子駛出立體停車場時,天色已經陰陰鬱鬱地暗了下來。雖說生長在這亞熱帶島嶼上,早該習慣這種夏日午後的雷雨,但短短時間內天色明暗的反差還是有些不太尋常,有點駭人,我得打開頭燈才能看清前方行駛。

沿著這立體停車場所在的街廓開,繞到分局正門口時,老大和廖警官還站在門口聊著,絲毫沒有察覺我已經到了。在我輕摁兩聲喇叭的同時,雨滴也開始稀疏無序地敲擊著擋風玻璃。不知道是喇叭聲或是開始落下的雨滴讓廖警官發現我,他一邊對老大說話,一邊朝我這指了指,應該是在提醒老大該上車了。
朝著我邁了幾步,似乎是話還沒說完,老大又回過頭向廖警官比手畫腳的說著,廖警官點著頭笑著,揮了揮手,他這才徹底下了決心般朝著車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步履有點蹣跚,顯然還是十分的醉。

中午喝得是有點過了頭。

***

跟廖警官的餐敘純粹是意料之外。

幹我們這行的,被放鴿子、吃閉門羹,是家常便飯,司空見慣,早已不以為意。
倘若約在新竹以北,則上午、下午可以各別安排不同工作,兩不相誤。像這樣約在台中,若只是我隻身前訪,搭乘高鐵,一早從台北出發,專訪抓兩個小時,中餐在高鐵上吃便當,午後便能返抵台北,依然可以有所安排,不用空出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倘若採訪取消,那就是撿了個下午工作前二、三個小時的咖啡廳悠閒時光。

「多雙眼睛多個保險。」老大要我告知對方他也出席時這麼說。
「有錄音檔,不怕漏吧?」我話才出口,便意識到錯了,「你是說多雙耳朵吧?」
「錄音當然可以一字不漏,不過轉瞬即逝的表情跟動作常常才是精華所在啊。」老大站在我身旁拍了拍我肩膀。
大選在即,任何風吹草動都動見觀瞻,沒準哪個芝麻蒜皮被不經意略過的信息,就暗藏著可能改變目前勢均力敵態勢的巨大能量。

老大的觀察力在圈內小有名氣,剛入行被分到社會線時,上線第一天便協助警方從火災現場的錄影中精準地辨識出縱火犯。
事後警察問他怎麼看得出來,「他的神情及眼裡煥發的光采跟旁人都不同,很明顯啊。」這種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心法,警察人員學習不了,也只能在有類似需要的場合時再請他協助,好在需要他的次數並不多。

「兩張高鐵來回票?這肯定不准啊,你們還是開車去好了,順便帶盒太陽餅回來。」於公於私,會計阿姨都是一把好手,但其實這也是意料中的事,在今天這種傳統媒體慘被網路打趴的狀況下,還給報支油錢就要謝天謝地了。只是如此一來,五個多小時的來回車程,就得排開一天所有的行程,才能安排這場約在台中的專訪。

***

在臨著馬路的飯店咖啡廳裡,老大攤坐在沙發中,木然地望著落地窗外,沒有焦點的目光穿過寬闊的道路以及兩旁蒼翠蓊鬱的樹木,穿過林蔭中的車道上左右間或流過的車輛。

一個五十開外,敦實矮胖,留著齊刷刷短髮的中年男子把肥短的食指豎在嘴巴中間示意我靜默,躡手躡腳地從老大後面靠近。老大端著咖啡側著頭,動也不動,像極了一座雕像,絲毫沒有察覺到後方來人。
這幅景象著實讓人發噱。

此人顯然便是老大的高中同學,廖警官。

***

十點才剛過一分,對方的聯絡人便傳來一個跪地磕頭的貼圖。
「糟糕,對方可能不來了。」
「是嗎?」
我將手機畫面擺到老大面前,「你看。」
「嗯,大概內部意見還沒統一吧。」雙手向上伸展,他伸懶腰打了個大哈欠。
任務突然解除的確會讓人放鬆。

***

從台北開車下來台中的行程,按理應該是我開車,但由於這場採訪我拉主key,老大堅持由他駕駛並要我即使睡不著也要閉目養神以集中精神應付稍後的採訪。
恭敬不如從命。
而人真的是習慣性的動物。在床上安安穩穩睡著的時候,一隻小小的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便會立即察覺。相反的,在充滿各種雜音行駛中的汽車內睡著後,一旦停車靜止下來也常常讓人馬上驚醒。

「不好意思,我竟然真的睡著了。」喉嚨有點乾,聲音有些沙啞,坐正的同時,我趁勢抹掉嘴邊的口水。
「你啊,忐忑不安地鼾聲大作!昨晚幹什麼去了?」老大拉起手煞車,笑著說。
「沒有啦,趕稿啦。真是不好意思。」我趕忙下車。
「趕哪個稿?」老大關上車門,似笑非笑地問道。
這顯然不是個問句,我跟著笑了,「回程換我開。」
老大把鑰匙交到我手中,「廢話。」

***

收到貼圖的幾分鐘後,果不其然,解釋傳來了,內容當然只是一些空泛的託辭。
「再敲時間,緊盯著。」喝了口水,老大拿起手機。

我當然知道要緊盯著,不過接下來的時間要幹甚麼,我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