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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權力的方式:改變社會的21世紀藝術行動指南


觀看權力的方式:改變社會的21世紀藝術行動指南
作者:納托‧湯普森(nato thompson) 出版社:行人 出版日期:2021-08-13 00:00:00

你是否在城市街頭看過以文字與圖樣奪人眼球的塗鴉創作?塗鴉以明目張膽的越矩行為,表達對城市的聲音。然而當塗鴉藝術出現在商業廣告、政府甚至為了抑止塗鴉而指定一個合法創作區域,大家逐漸忽略塗鴉本質概念中的顛覆性格,我們又該如何看待自己熱愛的塗鴉藝術?

在當代,一個藝術展覽、一場行動主義運動,甚至是一本刊物的誕生,背後往往隱含著諸多難以說清的政治、金錢、權力之間等等複雜關係,我們如何拆解藝術與行動主義運動之間暗藏在多方的角力?這是我們理解當代藝術的一個重要角度。

二九年,美國的藝術家傑瑞米.戴勒(JeremyDeller)以藝術創作計畫《就是這樣:開講伊拉克(ItisWhatitis:ConversationaboutIraq)》,將一部分的伊拉克戰爭帶到美國。他與退伍軍人、伊拉克難民藝術家,帶著一輛在巴格達攻擊中炸毀的廢棄汽車,從紐約巡迴到洛杉磯,沿途展開對話,讓公眾對擁有一場經驗性、而非僅只是說教式的邂逅。人們會在參觀後談起自己與戰爭的經驗:退伍軍人訴說著路邊的炸單、在基爾庫克(Kirkut)的戰鬥,以及歸鄉後的抑鬱症;軍人的伴侶、雙親會說起自己的親人;伊拉克人、阿拉伯人和黑人穆斯林談論起自身的恐懼——來自於反恐戰爭期間對伊斯蘭教日益嚴重的偏執情況。然而,這是「藝術」嗎?還是「行動主義」呢?這其中政治立場又是什麼?

先會觀看,才能辨識,進而才能提出評價。作者納托.湯普森身為當代藝術表現形式的捍衛者、美國當下最受讚譽的年輕策展人和藝評家之一,致力闡述投入藝術和行動主義的藝術家們,該如何看穿當代藝術的意義、其中的權力關係,以及在滲透進藝術中的資本主義邏輯,藝術家要如何找到自己的聲音,並做出改變?他從當今活躍的藝術家與行動主義者的一些最創新有趣作品,與那些賦予社群去觀看且重新想像權力的實驗場,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討論。

二一年代左右起,世界各地陸續發生多場社會運動,從「阿拉伯之春」、「歐洲夏季」、「占領華爾街」,再到之後台灣的「318太陽花運動」、香港的「和平佔中」,從這些運動中皆可看到當代藝術介入社會與政治的痕跡。《觀看權力的方式:改變社會的21世紀藝術行動指南》正是試圖帶領我們揭開當代藝術與權力交纏不清的迷霧,對藝術介入政治的方式與藝術世界中的權力關係進行思辯。

唯有我們能夠掌握「觀看權力」的方式,才能正視權力中的複雜性,並找出超越的可能。

★本書特色:

●約翰.伯格《觀看的方式》的21世紀更新版!
●在當今這個攏絡想像力的混亂世界中,揭開21世紀當代藝術中權力迷霧的重要之作!
●藝術是否依然具有力量?文化是否還可當作武器?

★專家推薦:

【專文導讀推薦】
呂佩怡|國立臺北教育大學當代藝術評論與策展碩士全英文學程副教授

【看穿權力的方式,共同推薦】
吳瑪悧|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教授
高俊宏|藝術創作與論述者、大學助理教授
郭昭蘭|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系碩士班藝術史與視覺文化組副教授
黃宇軒|香港都市研究者
鄭慧華|獨立策展人及藝術評論者、立方計劃空間總監

「納托.湯普森的《觀看權力的方式:改變社會的21世紀藝術行動指南》如同是約翰.柏格(JohnBerger)的突破性著作《觀看的方式(WaysofSeeing)》的更新版,給予我們一個聰明且易解的引介,認識這個時代的普遍藝術困境。這是一位當代重要的公共知識分子的著作,內容涵蓋了廣泛的關鍵議題,包括了「占領華爾街(OccupyWallStreet)」的文化政治、累積社會資本的使用和濫用、以及存在於精細的文化曖昧與說教式藝術的衝擊之間的長久敵對關係。對於想對社會負責的藝術家、藝評家和策展人來說,《觀看權力的方式》是一本二十一世紀的使用手冊。——格雷戈里.索萊特(GregorySholette),《黑暗物質:企業文化時代中的藝術與政治(DarkMatter:ArtandPoliticsintheAgeofEnterpriseCulture)》作者

「作者對於資本如何形塑文化有著高度的覺知,透過公共藝術策劃,探尋藝術實踐所能生產的社會政治動能,改變我們與世界的關係。」——吳瑪悧(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教授)

「納托・湯普森的著作,從九年代晚期的西雅圖反全球化運動,另類全球化行動的大量噴發作為起點。作者以清楚的藝術學者角度,深入探討了藝術作為更為另類的方法,怎麼樣在與社會行動之間,暨模糊且諧振的關係裡,檢視自身的獨立性。本書為台灣當代藝術普遍執迷於「作品化」,而缺乏更為寬廣的行動主義脈絡的今日,打開了一扇豐富的窗。」——高俊宏(藝術創作與論述者、大學助理教授)

「當代藝術全球化的軌跡中,每個地點都各自有其相對應的權利條件;納托・湯普森的觀點,給面對文化治理逐漸縝密、文化資本與社會資本順利編碼進入流通語言的處境,一個相對務實的參照座標。改變世界究竟還有多少可能性?《觀看權力的方式》至少具備「審視權力」與「眼見為憑的力量」雙重涵義。當抗議的形式變成流行的時候,該著作提供文化生產高度擴張下的讀者,重新思考文化工作者或藝術家如何融入或不融入這個全球資訊的世界結構。透過審視權力,看穿複數的共振基礎結構,作者並置藝術表達與行動主義者兩造案例,解析僵持在曖昧不明或道德說教標籤中的文化生產困境,為從事跨越藝術與行動主義的人,釐清工作中會遇到的種種難題。」——郭昭蘭(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美術系碩士班藝術史與視覺文化組副教授)

「二一年代,文化藝術的創造力,被應用去改變世界,是繼上世紀六年代以來,另一波行動的新浪潮。納托・湯普森這本書,正是這浪潮的最佳引介。」——黃宇軒(香港都市研究者)

作者以紮實的田野、研究及策展同時並進,充滿誠意且清楚地梳理、區辨了主要自九年代以降,以美國為主的藝術行動與政治行動之間的交會和實踐脈絡。是想要瞭解當代藝術與政治、社會之間彼此形塑的張力及內涵的必讀書本。它讓讀者重新審視當代藝術和藝術家的社會角色,以及探問藝術行動作為轉變與塑造世界的能力。——鄭慧華(獨立策展人及藝術評論者、立方計劃空間總監)

★內文試閱:

‧導讀

洞悉權力.看見力量
文/呂佩怡(國立臺北教育大學當代藝術評論與策展碩士全英文學程副教授)

《觀看權力的方式—改變社會的21世紀藝術行動指南(SeeingPower:ArtandActivisminthe21stCentury)》主要探討藝術與行動主義之異同,試圖解析日趨緊密的二者之間的相關議題,如何在日常生活之中實踐與促成改變。

全球反抗運動年代

這本書的英文版出版於2015年,這是全球金融海嘯大震盪之後,各地反思資本主義與反抗運動狼煙四起的時期,從民主運動的「阿拉伯之春」(二一一),反對抗議世界財富掌握在1%人手中的「佔領華爾街」(二一一),到抵抗城市私有化、士紳化的「「佔領蓋齊公園運動」」(二一三)。約在同時,東亞地區也發生諸多空間抗爭與空間生成的案例,可視之為全球共振與影響。台灣在那段時間持續演練各式議題的抗爭,從反媒體壟斷、反國光石化、反核、反都更等,二一四年的「318太陽花學生運動」成為這股公民運動的高潮,也成就討論藝術與行動主義的最佳案例,是否提名318運動為台新獎年度最佳藝術展演一事,在當年成為討論焦點。

在此全球抗爭的脈絡之下,本書作者納托.湯普森(NatoThompson)自身長期的策展實踐豐富此書的論述。湯普森2001-2007年任職於美國麻薩諸塞州當代藝術館(MassachusettsMuseumofContemporaryArt),以展覽《干預主義者(Interventionists)》(二四)凸顯長久處於邊緣的藝術與行動主義。二七年至二一九年他是「創意時代(CreativeTime)」的策展人,此一機構成立於八十年代,以紐約市的日常生活與公共空間為展場,協助藝術家實現城市空間的夢想計畫,創造諸多膾炙人口的精彩案例。在他任職的十多年間可以看到「創意時代」藝術計畫的轉變:從特定場域(site-specific)轉向特定脈絡(context-specific)、特殊社群(community-specific),組織大量社會參與式藝術(socially-engagedart)以及藝術行動(artandactivist)計畫,並進行全球串連與巡迴展*。這些長期的藝術實踐與第一線的工作經歷,將實務轉換為自省反思,讓本書具有實踐者視野,提供理解藝術與行動主義的基礎。

觀看權力

本書英文主標題為SeeingPower。Seeing有「看到」、「看見」、「看穿」、「洞悉」、「透視」、「理解」之意義,這些不同層次的Seeing鋪呈於章節之中,循序漸進,一一揭示隱藏於日常生活角落的權力、關係網絡以及社會結構。Power除了「權力」,也具有「力量」的意義,看見藝術力量之所在也是本書的貢獻。

從四、五年代阿多諾所批判的「文化工業(CultureIndustry)」起始,接續著「文化產業(CulturalIndustries)」,九十年代末的「創意產業(CreativeIndustry)」,到二八年金融海嘯之後的年代,全球資訊經濟運作模式大幅改變,成為一個文化生產的世界。一方面,藝術文化工作者以創意抵抗資本主義的鯨吞蠶食;但另一方面,藝術文化的創造成為資本主義系統的靈感,轉身成為消費商品。例如,綠色環保概念變成高價的有機食物市場、另類餐廳;仕紳化發生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反客為主,驅逐在地者。因此,面對如此混淆的時代,本書的關鍵任務為「闡述在今日什麼才算是真正的反抗或行動主義」,進而區辨藝術與行動主義之間的諸多競合。

區辨「社會美學」與「戰術媒介」

九年代以來「社會美學」與「戰術媒介」是兩股突出的藝術實踐,影響近期對於政治社會之思考。「社會美學」強調「人」的重要性,將藝術作為編織人際關係的媒介,啟動社會性作為藝術實踐。其理論基礎例如四、五年代的德國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JospheBeuys)的「社會雕塑」、九年代藝評家尼可拉・布希歐(NicolasBouriaud)提出的「關係美學」,後續克萊兒.畢莎普(ClaireBishop)的「社會轉向(socialturn)」以及對關係美學的批判,提出「對抗主義(Antagonism)」、美國藝術家蘇珊.雷西(SuzanneLacy)的「新類型公共藝術」等。

「戰術媒介」則將藝術作為擾亂權力的工具,採取游擊式、干預、介入方案來行動。他們將世界視為複雜的權力場域,要求透過行動改變現狀。其參照如六年的國際情境主義(SituationistInternational)、文化反堵(CultureJamming)等。「社會美學」與「戰術媒介」即是「藝術」與「行動主義」這兩個脈絡。然而,面對日益奇觀化的文化資本社會,原為不同脈絡的兩者在某些狀況之下重疊與混淆,因此需要重新校準。

是藝術計劃,抑或行動主義?

《就是這樣:開講伊拉克(ItisWhatitis:ConversationaboutIraq)》是二九年「創意年代」委託英國藝術家傑瑞米.戴勒(JeremyDeller)計畫,這是一個介於「藝術」與「行動主義」之間的案例,也展現兩者被認知限制的困境。藝術家將一輛於伊拉克戰爭爆炸攻擊之中毀壞的車體運至美國,在美國州際公路上沿途展示,並與人對話。「毀壞」是戰爭的證據,毀壞的車體則是某種視覺引誘,誘使人發表意見。藝術家安排一位伊拉克戰爭退伍軍人、一位伊拉克難民,參與全程的計畫,在不同地點再加入不同視角者,進行討論。透過對話,讓參與者不再僅聚焦於戰爭是非對錯的議題,而是對戰爭展開更細緻的思考與討論。

然而,《就是這樣:開講伊拉克》是一個藝術計劃,抑或是行動主義的政治主張?又該如何區分藝術與行動主義?作者指出「藝術」之所以為藝術,具有脫離常規、令人困惑、曖昧、模糊等特質,這些特質可以創造空間,讓藝術家與觀者在此空間之中擁有詮釋的自由。「行動主義」與之相反,它需要明確的目標、步驟、方法、行動,讓政治訴求得以達成。然而,行動主義這種明確的特質在藝術工作者的眼裡卻是某種缺憾,可能會陷入太過「道德說教」的窠臼,也可能太過「平淡無奇」以至於無法引發興趣。由此可看到「藝術」與「行動主義」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陣營,各有其既定的想像與重視的特質,具有本質上的矛盾。

從藝術世界的視角出發,《就是這樣:開講伊拉克》如何被看待?《紐約時報》藝評對此計畫不以為然,批評此計畫欠缺藝術質地,認為「這件作品就是一個教育計畫,把它稱為藝術,就是妄稱它是別的東西」。然而,在光譜的另一端,對於藝術行動者而言,這個計畫太過模糊、隱晦,他們也不能認同,批評這件計畫:「面對悲慘的政治現實,挑起有關戰爭的對話似乎是種安逸的奢侈」,以及認為「開放式的討論讓人感到便宜行事,脫離這個行動勢在必行的當下現實」。換言之,這個計畫既不被藝術界所認可,也不屬於行動主義。

即使如此,這個介於藝術與行動主義之間的計畫有其特殊意義與價值,一方面,此計畫直接與伊拉克戰爭連結,具有反省戰爭的積極意義,另一方面,透過藝術所擁有曖昧不明的特質,藉由模糊的意圖取得政治協商空間,同時也給予藝術家與參與者觀看、理解、詮釋的自由,避免陷入戰爭既有的敘述,進而開啟多層次的認識。總言之,這個計畫透過特定情境、特殊脈絡,生產意義,讓這個結合「藝術」與「行動主義」的「藝術行動」創造獨一無二的效應。

洞悉權力.看見力量

藝術家陳佩之(PaulChan)接受二六年「創意年代」的委託計畫,他拜訪當時遭受颶風摧毀的紐奧良地區,決定在該地區重現劇作家山謬・貝特克(SamuelBeckett)的經典之作《等待果陀(WaitingforGodot)》。這個計畫也受到一九九三年蘇珊.桑塔格(SusanSontag)在當年炸彈轟炸波士尼亞薩拉耶佛的街道所執導的「等待果陀」所啟發。然而,面對災難,藝術能做些什麼?桑塔格計畫的動力是「不願只當個悲劇的目擊者,旁觀他人痛苦」。對陳佩之而言,不能只是個旁觀者,他避免只是為做藝術計畫,相反地,他想創造出可以實際減輕颶風受難者痛苦的計畫。

陳佩之的「等待果陀」不是去製作一齣戲劇,更重要的是透過這個過程激發社群的活力。他首先遊走於紐奧良地區不同種族、鄰里、團體之間,組織百場「認識大家」的集會,提供面對面認識彼此、共同討論、協商合作的機會。接下來,在共識之下,展開實踐行動、改變現狀。作者認為此計畫成功的關鍵是市民可以看穿災難觀光心態之下的媒體報導、政客承諾等,察覺在地權力關係結構,並認知社群的異質性,讓參與者培養一種洞悉權力的能力。這樣的做法與直接空降到紐奧良的劇場製作完全不同,後者僅是生產一齣戲劇,而前者卻是真實的在地社群動員合作經驗,可成為當地永續存留的人際資產,這便是藝術行動的價值所在。

創造具有改變力的空間

本書最後一部分探討空間的生成。藝術界常談到的空間多為「替代空間(alternativespace)」,指涉主流之外的非營利空間,但其經營與運作模式仍與主流相似。行動主義者所認知的空間則為無政府主義書店、工會、占領的空屋、公社等。這兩種空間面對不同社群,處於平行世界,並無交流。然而,作者認為要改變文化資本主義所形塑的價值,「生成空間」這件事變得非常重要。

不侷限於某種領域或功能,而是將自己視為具有不斷延展潛能,透過空間創造出一種新的社群意識,讓空間中的聚會、討論、行動,持續進行,空間成為「夢想生成的機器」。再透過橫向連結,聚合諸眾力量,使人們感受到擁有改變的能力。這是一種「做的政治(apoliticsofdoing)」。「占領空間」則是另一種改變既定規則的策略,占領華爾街正是透過空間占領,切斷此空間原擁有的社會政治經濟脈絡,開啟新的可能。將「空間」視為改變的契機正是本書的論點與呼籲。

***

二一年代的前半段是樂觀抗爭的時代,二一六年至今則是劇烈變動、充滿不確定性的時刻,從川普當選美國總統、英國脫歐、各地民粹主義興起等,再到COVID-19全球疫情的邊界關閉,曾經開放的世界縮減封閉。也許在這個鬱悶的當下,需要重新審視我們所處的世界,理解這個世界的生成,看見權力如何掌控,同時也看見潛在改變力量在某處升起。

‧摘文

引言

《觀看權力的方式》不是典型關於藝術的書籍,而是哲學思考與行動實踐的某種特殊的結合。書中整合了我的個人經驗和觀察,源自我浸淫於行動主義與藝術界——尤其是在那個我們稱之為「藝術行動主義(ArtActivism)」激發省思的狂野之境——的近二十年歲月。這本書正是我戮力解決在工作中反覆浮現議題的嘗試。

一次又一次,我看到藝術與行動主義的強力融合,其轉化了人們對於政治的理解,以及他們與周遭世界之間的關係。從另類全球化運動(Alter-globalizationMovement)的前線,到「占領華爾街(OccupyWallStreet)」中的國家動盪,藝術行動主義皆以顯著和激勵人心的方式,發揮了作用。我認為,這些時刻——及其他許多類似的時刻——都證明了我們必須正視文化的角色,而且,有效地運用文化來因應社會變遷的需求,可以產生絕佳效果。

在現今的經濟系統裡,創造文化與營利深深地交纏在一起,無論我們多麼不願意這麼想,但我們每一個人卻都是資本主義系統的一分子。這並不意味著藝術家和行動主義者無法以實質而激進的方式,來翻轉這樣的系統。他們做得到,只是要實現這些轉變,他們必須重新思考同樣的文化生產系統,而且我們必須與他們一同對該系統進行重新思考。

我在《觀看權力的方式》裡,試著採取異於其他書寫過相同主題評論者的途徑,來切入這樣的任務:我的思考重心是藝術與行動主義在日常生活中的實際運作。我特別聚焦於機構與實體空間,前者是如學校、博物館和聘用專業行動主義者的組織,而後者則是指如公共廣場和無政府主義者的聚會場所。我對公共空間的強調,訴諸的是或許可稱為地理式的觀念思路:就誠如想到藝術,很難不讓人直接思及博物館、藝術學校和藝廊,畢竟它們是大多數藝術通往世界的管道。正因如此,不可能將行動主義及其從中蓬勃發展的教室、街道和公眾廣場分立而論。

在一九三○年代,義大利馬克思主義者安東尼奧・葛蘭西(AntonioGramsci)發展出其對於霸權(Hegemony)的概念,藉以理解權力如何迂迴滲入工人階級的民間傳說和故事——他如此詰問:是什麼力量將這樣的權力自然化和常規化?他的結論是,教堂與學校是產生主體性的重要機構,因而若要改變工人階級,就必須打造新的學校、新的教堂。依循同樣的思考,本書的主要論點旨在創造特定的空間與實踐,而產生出認識與理解自己的新思維和手段——新的思考方式。我始終相信反機構、另類空間和集體環境的重要性——新類型的空間對於建立葛蘭西所謂的反霸權,是至關重要的。

本書旨在為所有從事跨越藝術與行動主義工作的人,釐清所會遭遇的問題。我是從自身的位置來撰寫此書:我是藝術專業人士,熟悉當代藝術,尤其是藝術和行動主義交集的領域。我在二○○一年到二○○七年,擔任美國麻薩諸塞州當代藝術博物館(MassachusettsMuseumofContemporaryArt)的策展人;二○○七年之後,我加入了公共藝術組織「創意時代(CreativeTime)」。在我任職於上述兩個機構期間,都深度涉入了藝術—行動主義,因而對藝術和行動主義這兩個領域有所認識,也了解時而從兩者的交融之中所產生混合的可能性。

我的目的在於讓閱讀了《觀看權力的方式》的讀者,能夠從中得知一套可付諸實行的洞察,洞悉文化生產,進而延伸到政治生產。儘管本書的各個層面—及其中所描述的觀念不可避免是抽象的,我仍盼望《觀看權力的方式》提供出一套基本上可實踐的批判。為了真正改變文化,我們必須超越爭辯歧見,而這本書正是我對這個運動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