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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不是普通的狗:海豹隊員與軍犬開羅走過戰火療癒彼此的人生


牠不是普通的狗:海豹隊員與軍犬開羅走過戰火療癒彼此的人生
作者:威爾‧切斯尼(will chesney)、喬‧萊登(joe layden) 出版社:高寶 出版日期:2021-05-12 00:00:00

<內容簡介>

有時候無論你再怎麼努力,傷口就是無法癒合……
沒有比狗更無所求的付出,
牠狙殺了賓拉登,也救了我的人生。

2011年5月,海豹部隊在「海神之矛行動」中成功狙殺賓拉登,當時最廣為人知的突擊隊員正是軍犬開羅。這是一個關於一隻軍犬如何名留軍史的故事,也是馴犬師威爾用生命銘記的故事。

開羅對威爾來說,不只是一同走過生死的戰友,更是救命恩人。這是基於互相尊重與信任產生的緊密關係。在經歷同袍罹難、自己中彈的身心雙重創傷後,威爾開始出現創傷症狀並罹患嚴重頭痛,是開羅將他從瀕臨崩潰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你真誠的雙眼望進我的靈魂,搖著尾巴毫無保留地守護我;
我也將回應最大的溫暖陪你到最後。
嘿,開羅,謝謝你從這個殘酷的世界救了我。

當無情的戰火、冷酷的政治決策者、陳腐的官僚體系環伺在側,在這個殘酷而絕望的世界中,人與狗之間跨越物種的真摯情誼是彼此僅存的一絲溫暖。

在開羅退役後,威爾給了開羅一個很棒的家,他們彼此陪伴,就像過去他們一直在為對方所做的一樣。

★名人推薦:

「對我來說,閱讀這本書不僅是為了狗,或是為了海豹突擊隊的故事,而是因為它如實呈現了最珍貴的情感羈絆:一個人和他最好的朋友之間跨越物種的情感。」
——邁克.桑頓(Mike Thornton),前海豹隊員,榮譽勳章持有者

「這不是那種常見的戰爭回憶錄。是的,威爾曾是最高級別的海軍海豹突擊隊隊員。是的,當我們殺死賓拉登的時候他也在那裡。但這個故事是關於也在現場的另一位同伴:開羅。開羅是當晚唯一與我們在一起的狗,但這並不是我們唯一一段與牠一起出任務的時間。我本人曾在許多不同的戰場上與開羅並肩作戰,也與牠一起在全球訓練。我們曾一起吃飯,也曾和牠一起看電影。我們都曾這麼做。自戰爭爆發以來,軍事工作犬一直待在前線,並且挽救了無數的生命。這是開羅的故事。」
——羅伯特.奧尼爾(Robert J. O'Neill),前海豹隊員,紐約時報暢銷書作者

★專家推薦:

「本書展示了人與狗之間互相治癒和救贖的過程……這是人與動物之間的情感紐帶。更重要的是,這能夠鼓勵罹患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DST)和創傷性腦損傷(TBI)的人們尋求動物的幫助。」
——軍事工作犬隊支持協會

★媒體推薦:

「前美國海軍海豹突擊隊員帶領你深入了解特種部隊的生活,並向他的軍犬夥伴開羅致上最高的敬意……所有愛狗人士與軍事迷都會對這本書深深著迷。」
——《出版人週刊》

<作者簡介>

威爾‧切斯尼 Will Chesney
前海豹部隊隊員,著名軍犬開羅的馴犬師,參與了捕獲賓拉登行動,獲頒銀星與紫心勳章,現在致力幫助深受腦部創傷所苦的老兵們。
喬.萊登Joe Layden
屢獲獎項的記者與自由作家,作品獲得紐約時報出版社等媒體的讚賞。

譯者:蕭季瑄
東海大學外文系,英國新堡大學媒體與新聞研究所畢。熱愛兔子、狗的處女座。
譯作賜教請來信:chsiao1991@gmail.com

★內文試閱:

‧前言

這可能不是你所期待的故事,我最好一開始就先說清楚。

我服役於美國海軍十三年,其中有十一年為海豹部隊一員,參與了無數場九一一恐怖攻擊後的軍事行動與任務。身為海豹部隊X分隊的一分子,二〇一一年春天我人在巴基斯坦,當時最高價值目標中的頭號人物奧薩馬.賓.拉登於此地遭到槍殺。因此,我可以說是親眼目睹了一些爛事。但那只是本書的其中一部分,也不是最重要的情節。

瞧,我有榮幸與那些你可能曾經希望能遇到的最勇敢、最棒的人並肩作戰時,更是獲得殊榮得以與一位當代戰事中非凡的無名英雄朝夕相處──特別是在反恐任務中──這是外人難以理解的。當然了,除非你也曾經與牠,或是其他四腿戰士們共事過。

我跟狗狗們一起長大,也一直很愛狗,但直到加入海豹部隊並聽聞了一些故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犬隻早已被納入軍隊之中。我記得入伍後不久有次走進一間訓練室,聽到了以下指令:「有被狗拯救過生命的人舉手。」

毫不遲疑地,房裡有將近百分之九十的人抬起手臂。他們沒有微笑,也沒有大笑。這是很認真嚴肅的事情。

一條狗有辦法拯救生命?百分之百可以。我有多次經驗,生活上或沙場上皆然。

這是我的故事,也是其中一隻軍隊工作犬、或稱軍犬(MWDs)的故事(更精確地說,牠們是軍犬中特別先進的群體之一,稱為戰鬥突擊犬(CADs);而牠是其中最出名的,多虧參與了賓拉登的擒獲行動),海豹部隊將這隻狗命名為開羅,是隻跳出飛機、自直升機內拉繩下降、跑遍激流河川、嗅出路邊的應急爆炸裝置,以及迫使反叛者繳械、有時候真真切切直接啃咬下他們手臂的三十五公斤重比利時瑪利諾犬。簡言之,牠達成了一切人類戰友的期待,更是完全展現了無比堅定的忠誠與勇氣。我願意為牠擋子彈,牠也會不顧一切替我挨槍。因此牠在這本書裡的角色與我的故事同等重要,甚至猶有過之。

二〇〇八年夏天我與開羅初次見面。當時我已服役於海軍六年,幾乎已是海豹部隊的一分子,也經歷了多次軍隊部署,最近的一次是到伊拉克。當時我駐紮維吉尼亞洲,很滿意自己的工作,也不打算有任何重大變動。然而,當我一接觸到犬隻訓練項目,立刻就深受吸引。小時候我養過羅威那犬跟鬥牛犬,但從來都不必費心訓練牠們。牠們是寵物和夥伴,而非工作犬。幸運地是,軍犬與特種部隊合作之初,經驗並不是成為一名馴犬師的必要先決條件;你只需展現對於這項工作的熱忱就行了,突然間就這麼定了,你一週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和比利時瑪利諾犬形影不離(德國牧羊犬、荷蘭牧羊犬、拉布拉多獵犬也被作為軍隊工作犬,但是瑪利諾犬──基本上體型更小、更纖瘦,是更靈活版本的牧羊犬──才是理想的戰鬥突擊犬。)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狗──我覺得這應該是天生的──不是所有海豹成員在家裡跟營地時都想當一隻小動物的保姆。每當深夜潛入一座安靜的院落,不確定周圍安裝了多少炸彈,或是有多少人埋伏在我們前方時,我的海豹同伴們都很高興有開羅打頭陣。非執勤時間時,牠就是那種友善頑皮,樂於和人們互動的狗;簡單的說就是,隊伍裡的每個人都愛牠。

但背負著馴犬師的重擔?這份工作是留給真正想要的人,那些理解並欣然接受這項職務的人。

那就是我。開羅是我的狗。而我是牠爸。這並不是婉轉的說法,馴犬師和海豹軍犬之間的關係既深厚又親密。這是超越友情以及人狗之間尋常聯繫的情誼。這是一場無所不包的體驗式訓練,全天候的照顧養育需要的不僅是專業知識,更需要在彼此間打造出非常深厚且複雜的連結。

有跟狗狗一起生活過的人都能理解這樣的共生關係──狗狗如何依賴牠的主人並尋找寄託與庇護,如何回應予無條件、足以令你屏息的愛和忠誠。嗯,將如此的關係再乘上十倍,加入幾乎無法理解的連結,即促使一條狗願意奮不顧身為你和弟兄們犧牲性命,每一天,你都更加認識開羅和我多一點──也確實更了解大多數有幸成為海豹軍犬馴犬師的人。

所以說呢,沒錯,基於如此真切的意義之上,我是開羅的父親,與牠親如父子。

我們初見面時牠三歲,已自培育從軍潛力股的課程畢業,且是萬中選一的潛力股──不僅擁有近乎怪異的運動能力與敏銳感官,更是具備了努力不懈的工作態度。簡言之,牠就是一條可能加入海豹部隊的狗。然而,以下才是開羅非比尋常的原因:熱情且不慌不忙的神態舉止。這換作其他狗可能會因此被解僱。畢竟身為一條軍犬,首要之務即是化身戰士,在眾多案例之中,這種特性實在很難與溫和穩重並存。

但開羅不同。牠有本事隨時切換狀態。工作時間一到,牠立即埋首做事。牠的工作內容累人、危險,有時還很血腥。開羅非常傑出──是幾世紀以來自然進化下的產物,品種無可挑剔、接受過嚴謹的訓練,以及,老實說呢,幾乎是贏得了一張基因樂透,但令牠之所以如此特別的原因不僅如此,在執勤、狩獵與服役時的兇猛更是其一,跟特種部隊的隊友們共事時,開羅顯得既無畏又不屈不撓。

當然了,這並非完全是事實。每個踏入過戰場的人都明白經歷恐懼時的感受;肯定地是,我也不例外。我們所有人都體會到了痛苦、傷害與疲憊。狗是動物,所有一切皆受本能驅使──牠們的天性是避開危險,並在筋疲力盡時好好休息。這方面牠們跟人類沒有兩樣。所以說,要成為特種部隊的軍犬,狗狗們想當然必須要通過一個非常嚴格的初選條件,就跟那篩選掉百分之八十參與海豹部隊訓練課程的人一樣困難。順利通過初選後,下一關的篩選程序更是無比嚴苛。

這並不適用於所有人;也確實不關乎所有人的事。面對現實吧──大多數的人並不想加入海軍。而大部分的海軍軍人都有足夠的自我意識和良好的判斷力,知道自己並不想忍受海豹部隊痛苦至極的訓練。那些淌這灘渾水的人,很快就發現自己滅頂了。這訓練是自己選擇的,絕大部分參與臭名昭彰的「基礎水下爆破訓練」(BUD/S)的人都不是因為受傷或被剔除而慘遭淘汰,只是純然地舉雙手投降。

也就是說,放棄。

這就是BUD/S的重點──不只是教授海軍特種部隊的基礎和技巧性的軍事戰略,更是以物競天擇的方式選出那些無論如何都堅決不放棄的真正戰士。

同樣的基本信條也適用於軍犬身上。肉體的貢獻不可少,但要是狗狗被山丘邊的火箭推進手榴彈爆炸聲響嚇得動彈不得、直覺戰勝一切投降於敵人槍管下、又或是因為上一次被壞人割傷或槍擊而拒絕進入同樣黑暗的房間時,世界上所有厲害的速度與力氣也全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軍犬必須冒著極大的受傷風險,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因為牠們是海豹部隊中打頭陣衝入危險之中的成員。即使配備著最先進的科技,人們偵查炸彈與探尋埋伏敵人的功力也遠遠不及犬隻。開羅的工作就是要搜索我們即將進入的建築或是院落周圍。牠也差不多是隊伍中第一個走進黑暗又危險的建築物的角色。牠一再重複這項工作,極其可靠,無所畏懼。

即使如此,人們不應該做這種事情,狗狗也一樣。這是不自然的,這很……不正常。但有些狗就是這麼做了。開羅是其中之一。牠有辦法嗅出蠢蠢欲動的應急爆炸裝置以拯救無數人性命,牠可以,也願意以身犯險走入滿是敵人的樓房,在一些全副武裝的混蛋開槍前將他們猛咬出躲藏的衣櫥。開羅知道自己正為了人類同伴們賭上性命嗎?可能不知道。但牠確實明白自己的工作很危險;這點我毫不懷疑。然而牠義無反顧,不只是秉持著卓越的技巧與專業精神,更是將自己的性命完全置於腦後。

在阿富汗山區,一個任務接著一個任務,開羅化身戰鬥機器──牠是軍隊主力,每一次出擊都和AK-47步槍或夜視護目鏡一樣價值連城。不過一到了回家時間跟爸爸待在一起,牠就會換一個樣子。我們會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牠會在我身旁啃牛排、睡在我的床上。陌生人和小孩子都能敞開心房信任牠;這點在牠退休之後更是無庸置疑。就我來看,牠是一隻超完美的狗。

如果我做得沒錯,這本書將會是獻給開羅的禮物,不僅僅記載了牠奉獻給美國海軍的傑出成就、花費無數時光及心力成為一名優秀的軍犬,更紀錄了牠為我個人貢獻的一切。牠,從很多方面來看,都是我最親近的朋友。我們的職涯走往不同方向時,我曾短暫失去牠一陣子,隨後才又擁有好長一段時間照顧牠日漸惡化的身體。反過來,過去牠也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照料我在戰場上受到的情緒與生理上的瘡疤,其中還包括了創傷性腦部損傷,那傷害嚴重到我無法確定自己能否應付得來。

我希望這些故事是你從未讀過的。雖然不乏戰爭與血腥的場面,但內容並不會比過去的其他書籍殘暴。我想要聚焦在將開羅訓練成傑出軍人那疲累又複雜的受訓過程;以及之於那些軍人同伴、還有我個人,牠所代表的意義;同時也道出了為何我需在開羅日漸衰弱的晚年,努力克服種種幾乎將我們拆散的官僚體制。

海豹部隊中有個不成文的無私準則,當我們在執行嚴肅且重要的工作時,我們得認清自己並非特別的個體。我們是團結一致,擁有共同使命的團隊,所有人皆平等,沒有誰獨樹一格。身為海豹部隊一員,我以我的役籍與工作為榮,同時卻也敏感地認為其他人付出得更多……犧牲更多。我分享這個故事不是為了成為鎂光燈焦點──的確,那刺眼的光芒總令我畏縮──而是為了向我的同袍們致敬,其中也包括了一隻名叫開羅的多功能軍犬,從很多層面來看,牠跟我們一樣是個人類。

我們一起作戰、一起生活、一起流血。二〇一一年我們飛越巴基斯坦領空的那個夜晚,開羅就在我身旁。牠是海豹部隊歷史中最重要的那次任務不可或缺的一環。將近十年的追查,牠幫助我們抓到了那個最終目標,那個惡棍,牠和任務中的所有人一樣至關重要。

但故事並不結束於此,並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劃上句點。跟狗有關的故事從不如此,對吧?有人曾說過買一條狗等於是將一起小悲劇帶回家。你在最開始時就深知這點。但這不是重點,對吧?重要的是在這段旅程中,你為狗狗付出什麼,又獲得了多少回饋;開羅奉獻於我的遠超乎我的想像,可能也超過了我應得的範圍。

這本書獻給你,夥伴。

‧摘文

第一章

一百七十七.八公分。七十九公斤。

這是美國海軍海豹部隊的平均身材。並不是像超級英雄那種體格。我不是在消除迷思,但事實就是如此,海豹部隊的成員看起來就跟普通人沒兩樣。無比健壯是當然的,特別是在BUD/S訓練結束之後,但也還不到誇張的程度,我猜這完全印證了一句諺語:不以貌取人。

沒有所謂「典型的」海豹成員。我們來自全國各地的各個階層。我認識那些幾乎無法高中畢業的人,也認識那些成績頂尖的大學畢業生。我們絕大多數都是十九歲或二十出頭,年少輕狂血氣方剛;其他一部分的人則是再年長個十歲,已經踏入了我無法理解的成年生活。我認識一些非常傑出的運動員,他們的身材簡直像是經過精雕細琢的花崗岩,然而這些人大多沒有通過試煉。我也認識一些身材條件普通,沒有受過正規體能訓練的人,這群人大多也會遭到遭淘汰。這就是海豹部隊此項目的本質──不論你來自何方,不論你來到加州科羅納多海灘參與BUD/S前有過多少豐功偉業或經歷多少失敗,一切都不重要。十之八九你會被打敗,你將經歷一連串迫使你放棄的種種悲劇。

這正是事情應有的樣貌。並不是海軍不希望培訓出更多海豹──而是過程實在太艱苦,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得以存活。自一九六〇年代早期此項目開始之初,失敗率就居高不下,就算當今的海豹成員血統確實可以追溯至二次世界大戰及韓戰時期的水下拆除小組也一樣。這是設計使然。BUD/S的目的當然不光是為了折磨那些接受訓練的可憐心靈,而是要確保只有最健壯的人得以邁向終點。

要想變得瘋狂有個辦法,簡單的說就是:戰爭等同地獄,而海豹成員們會以一種極度危險且隱密的方式衝入火海之中。大眾期待他們體格強健、心智壯大、心理適應力強、聰明,且毫不保留的付出一切。這不是盲目的愛國主義,雖然海豹成員們可說是我見過最愛國的一群人,但也非得不要命地衝入沙場。特種部隊的工作是極具技術性的,更精確地說,除了需具備勇氣和嗜血性格外,紀律與勤勉也同等重要。的確,看著一大群海豹成員井然有序且快速穿過一棟黑暗的建築物,一個個解決掉全副武裝的敵手只為抓出那最高價值的目標,就像是看著一個隊伍如精密的器械一般運作。這場面可容不得莽撞的毛頭小子或流氓一樣的戰士,只有專業人士和百分之百效忠的人得以參與此任務。

當然執行的過程也不是埋頭猛衝,因為海豹們經常遇到各種超乎預料的戲劇性場面,所以你得學習思維敏捷與聽命行事。這工作野蠻又血淋淋,風險高得超乎想像,且沒有人會假裝一切安好,所以說必須藉由BUD/S篩選出最適合這類任務的精英完全可以理解。

多年來此訓練項目只有過一些微小的更動,大多是關於修正一些小錯誤和加入更好的醫療照護措施,為的是提升一切所需的安全性。訓練內容的嚴苛程度絲毫不減。不論美國陸、海、空軍,以及海豹部隊如何壯大,都不會是BUD/S手下留情的理由。更動目的僅是讓更多人參與項目。最後,結果依舊相同。

百分之二十的人順利畢業。
百分之八十的人慘遭淘汰。

是什麼原因讓我狂妄自大(或是愚蠢)到認為我會是那百分之二十的其中一人?我想不出個好答案。身為一名三十四歲退役軍人,我擁有了後見之明的智慧,回想起這一切,發現簡直是瘋狂至極。我加入海軍、參與海豹項目、然後⋯⋯嗯,就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邁進。我的背景很平凡,只是個沒沒無聞的德州小男孩(事實上是一個座落於博蒙特北邊二十四公里、休士頓西邊一百六十公里名為蘭伯頓的小鎮。)但我沒有放棄。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我要的就是成為海豹部隊的一分子。

年僅十二、十三歲時我就開始構想要從軍。不是隨便一個役別──就是要海豹部隊。我沒法解釋為何會有如此想法。很多人從軍是因為世代相傳,他們的近親曾是優秀軍人,而那些加入特種部隊的人通常都有運動員、或是某種戶外運動的背景,比方說狩獵或是捕魚。

這些我全都沒有。我其中一個爺爺服役於海軍,叔叔則是陸軍,但他們的經歷並沒有在我的人生留下長遠深刻的影響;雖然我跟他們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戰場上的故事並不是我們晚餐時間的話題。雖然我生長於東德州,但卻不是個戶外活動者。小時候我有釣過幾次魚,但卻沒有自己的步槍也從來都不熱衷於打獵,更沒加入幼童軍或童子軍。有時我會去登山和露營,我確實是喜歡待在戶外,但幾乎完全不了解何謂荒野求生。中學時期,如果你把我扔到荒郊野外,我大概會坐在那裡哭到某人前來拯救為止。我不知道如何食用野草維生,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高中時期也沒好到哪去。雖然我有玩橄欖球──因為,畢竟我是德州人嘛──但並沒有表現得特別好。十年級之前,我就看清了人生中的某幾件事情更為重要;排在那串清單中的第一個,毫不意外,是女孩子。若想接近女生,你就必須有台車。而想要台車,就得有足夠的錢購買。我猜在某些家庭中,爸媽會提供車子和現金,但我家不是那樣,我大多數的朋友也沒這等福氣。

我在一座拖車停車場長大,乍聽之下好像很糟,但那是座很不錯的停車場,雖然我爸媽在我還是學生時就離婚了,但我們所有人還是處得很好,我也分別在兩個家裡過生活。我從不覺得自己可憐貧窮,但仍很清楚學校裡大部分的孩子都比我優渥。這並沒有特別使我難堪,我也從未對此感到遺憾。事情就是這樣。我的雙親都有工作,只不過到頭來沒有存下什麼錢。當時的我只是個孩子,花了大把時間獨處,試圖想要想通這整件事。不論如何,我可以說是個孤僻的人,同時也是個自給自足的孩子。

我不記得有跟我媽或我爸表示想要台車子。這不是重點。我很清楚會得到什麼回應。所以說,我慢慢退出各種體育隊伍和課外活動,好將時間用來在當地的餐廳打工。所謂的餐廳,其實是一間專賣炸鯰魚的小店,東南德州和西路易斯安納州在此融為一體,蘭伯頓離查爾斯湖僅一小時路程,所以說我也等於是在河灣文化的薰陶下長大。在鯰魚餐廳打工不是世界上最光鮮亮麗的工作,但我不在乎。我洗魚、清理地板、丟垃圾……還有所有被交代的任務。我是同儕中最年輕且擁有工作的其中一人;我一點也不為此感到生氣或尷尬,反而非常驕傲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賺錢,不需伸手向父母要那些他們負擔不起的事物。

很多人回想起第一份工作都會難為情,但我不會。上班這事很有吸引力,被指派工作、盡全力執行、結束後帶著工資回家,知道自己離一台車又更接近五十或六十美金了,還可以很自豪沒有搞砸任何事情。不論被要求做些什麼,我照單全收,毫無怨言,而是盡全力工作。我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也知道要閉緊嘴巴──這技能在BUD/S地獄週一天到晚腦袋挨揍時特別有用,服役於海軍時的大多時間,這技能也是極其重要。

我在學校表現地不錯,也深諳一些生存之道,但從來都不算是特別聰明。同樣地,我也不是特別優秀的運動員。不過我很早就知道我的適應能力比大多數人來得好。屁股被狠踹後我可以做更多工作。我可以日復一日做些爛透了的事情,下班後渾身鯰魚和油煙味回家,一天又一天,我半聲都不會吭一句。

嗯,總之,大部分時候是這樣啦

十一年級時,我選擇了校內工讀項目,所以我有一半的時間不在課堂,而是可以做更多工作賺到更多錢。一次擔任學區內景觀設計的工人,我因為沒有盡力工作遭到開除,這讓我學到了寶貴的一課。那全錯在我,我試著從這起教訓中學習。一旦你有了工作,就得好好幹。你不能抱怨,不能要求別人代勞。試著釐清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好好追求目標吧。若你極度渴望某事,就得投入所有精力,全神貫注直至達成目的。沒有屁話,沒有藉口。

最後,畢業前的那段時間,我替一間專門建造行動通信基地台和其他高聳建築物的建設公司工作。這讓我有機會跟我爸一起上班,因為他也是這間公司的員工,透過他我才得以錄取。從好的那面來看,這才是真正的金錢──比修剪草坪和洗碗賺的錢多太多了。相反的是,我爸成了我的老闆,我想這對所有孩子來說都很不容易。

我很愛我爸;我們關係非常親近。但替他工作仍舊不是我生命中最好的經驗。即便如此,我的工作表現絲毫沒有受影響。他是我老闆,而沒有人會永遠認同老闆。這經歷再次讓我受益匪淺。以下這事證明了這份工作價值連城:為了做到好或是做得多,我必須克服極度的恐懼:我有懼高症。或者,至少可以說我以前很怕高。很怪對吧?畢竟海豹成員們一天到晚撐著降落傘跳下飛機,或是必須從直昇機內游繩下降。再者,我發現這些人還必須花費大把時間橫跨遠在天邊的阿富汗崎嶇山脊。

不過,基於某些原因,那些海豹訓練相關的任務對我的影響都沒有比在高塔上工作,光天化日之下身處離地三十公尺來得深。跳傘時,逐漸升空是最糟的部分。達到特定高度後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只需往空中一跳,剩下的全交給身上的裝備就行了。這時可沒有時間思考或煩惱會不會有哪一環節出差錯。這簡直可說是超現實。前一分鐘你還坐在機艙內,下一刻,你就等於在高空中飛翔。在特種部隊中,深夜時分跳傘更是屢見不鮮。但即便是在大白天,跳傘依舊比單純的爬山嚇人非常多(對我來說是這樣)。從三千公尺的高空中墜落,甚至連地球本身都是虛幻的。那感覺就像眼前有一張無邊無際的掛毯,在你緩慢飄落地面之時,準備迎向你、將你包裹其中。

那麼爬山呢?在漫長的時間內無止盡地一攀一爬,堅硬又無比真實的地面就這麼呈現你眼前?那會以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搞得你頭昏眼花。

再一次的,這又是另一件難以預測誰會被BUD/S淘汰、誰能順利過關的任務。就像在第一聲槍響劃破空氣之前,你永遠不會知道某個人會如何應對戰鬥,沒人曉得誰能撐過BUD/S凶猛的高壓與疲憊,最終誰將擁有無比的內在力量撐過全程。最招搖狂妄的人往往是最先退出的──一點也不意外,那些虛張聲勢不過是在掩蓋內心的不安。相反地,有些最寡言安靜的人有辦法毫無怨言,找到出路。

很多懼高的人壓根沒想過要成為海豹部隊成員。天生的自我保護,再加上極力避免尷尬的渴望,往往讓夢想在開始之前就已破碎。我發現這是個必須突破,同時也是個堅不可摧的阻礙。每一天,我跟父親一起工作,一起建造高塔和鐵架塔時,胃部總是猛烈翻攪。八個小時中比較好的部分是,南德州的暑氣和濕氣有助於克服恐懼和焦慮。不是說這樣的環境令我感到舒適,而是過不了多久我整個人就會變得遲鈍麻木。每天遵循例行工作和直面恐懼,使我有能力應付那些極度不適的事物。我恨死了這工作和它附加的焦慮感,但我愛錢,顯然某種程度上來看,若我能順利進入海豹訓練課程,就能證明這是份相當有益的差事。

這大多都只是潛意識在作祟。當時我只是個十七歲、正努力存錢離開小鎮的男孩。然而回顧過往,我看到了那份工作令我獲益良多,也在我準備迎接未來挑戰時推了我一把。

二〇〇二年高中畢業,在那之前我已經加入了美國海軍。雖然二〇〇一年九月十一日當時我是個十二年級生,目睹世貿雙子星大樓傾倒的場景照理會激起我想要從軍服役的衝動,但實情並非全是如此。別誤會──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令我憤怒又心痛,也讓我想要前去找出整起攻擊的幕後凶手,並儘一切所能確保未來再也不會有如此憾事。但早在那之前我就決定不只要從軍,更要成為海豹部隊的一員。我很清楚若繼續生活在這小鎮,特別是我那個社區,那事情便不會有什麼進展。我們那座拖車停車場有大批小孩群聚吸毒,在附近徘徊很容易便會陷入其中。我對念大學沒興趣,因此我的選擇很有限。

同時我也沒多大興趣在海軍服役。我必須誠實地這麼說。傳統的軍隊沒有問題,這對於美國的生活方式以及我們所重視的自由至關重要。但對於一個希望離開德州、渴望做點特別的事卻沒有實質計畫的十七歲青少年來說呢?

對我來說,非海豹部隊不可。

關鍵在於,要成為一名海豹,你必須先加入海軍。我在高中畢業前幾個月便完成了這件事,當中有我雙親勉強的協助。你瞧,要是沒有父母親在同意書上簽名,一個十七歲少年是不能從軍的。我母親自然有所顧慮,質疑我自己究竟知不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再說,畢竟我們的國家才剛遭受恐怖攻擊,當時根本沒人知道軍方將會如何應對。然而,我父親舉雙手贊成;知道我想成為海豹他驕傲極了。我是這麼跟我父母說的,不是「我想加入海軍」,而是「我將要成為海豹部隊成員」。不是因為這麼說比較厲害,純粹是因為我完全這麼相信著。

對我父親來說,這代表的是一個目標,一個高尚的目標。我很確定他很高興我找到了人生的目的。從小到大我都不是個問題兒童。年輕時我藉由運動和學業避免各種麻煩,再大一點則是埋首工作躲開問題。不過我仍舊有些朋友喜歡挑起事端,高中時我也曾被警察拘留過幾次。只不過都是些未成年飲酒之類的雞毛蒜皮小事,但父母親還是會將這些視為麻煩。我父親很高興我有了野心,我想他應該很喜歡當時愛國主義風潮盛行初期,兒子是特種部隊一員這個想法。他相不相信我會達成目標是另一回事,但他完全沒有對我流露出一絲懷疑。但這並不重要。我全身上下每一寸細胞都相信自己會成功,而這完全是年輕與天真使然。我讀了有關海豹部隊訓練的所有書籍,也看了所有電影和紀錄片。就某種程度來說,我了解那其中包括了哪些元素,包括那痛苦和艱辛的程度。

但就如同所有史詩級的旅程一樣,你必須親眼去看看、親自體驗才得以確信。

我母親可沒那麼有熱情,甚至沒法像父親那樣接受這一切。不意外,我想。姑且不提海豹,她沒法忽略在這段局勢如此不穩定的歷史中,加入任何一種軍隊所帶來的潛在風險。她單純只是一名正在擔心兒子安危的母親。然而,實際上,她並沒法阻止我。若十七歲那年她沒有在同意書上簽字,那我大不了等到十八歲畢業後再加入。我父母親可能抱持的反對意見全都沒有意義,他們也深知這點。

那年夏天尾聲,我前往芝加哥參加基本訓練。這是我第一次獨自旅行到那麼遠的地方,所以稍微想家這點是無可避免的,但也不至於是真正的想家。有些人是幾個人一起報名從軍,但我不是。我完全是自己一個人前來,飛離休士頓時,對於眼前的全新生活我只感覺到興奮。但才過沒多久我的計畫就偏離了軌道,基本上可說是一抵達新兵訓練營便如此,當時一名指導員把我拉向一旁,看著我的應徵入伍證明書,顯然很驚訝我想要加入海豹部隊訓練課程。

「你應該要去水兵潛艇學校才對,」他說。
「是的,長官,」我如此回應。「然後我會加入BUD/S。」
他搖搖頭。「嗯,事情不見得是這樣。」